第87章 第 87 章

姜鸾仰起脸,理直气壮地看他。

她原本就是个行事肆意松散的人,傍晚时顾虑着形象,刻意拾掇得一身庄重体面地接见官员。但二姊来了一趟,她又故态复萌。

姊妹俩笑闹了一场,头发都蓬松了,发尾松松地从肩头落下,睡足了一觉,疲倦消退了不少,帐子里有点热,她的脸色红扑扑的。

“我累。”姜鸾软软地说话,分不清是抱怨还是撒娇,“快累死了。还有人记挂着生气。”

裴显偏偏还要和她较真。“哪儿累?”

“大风里站了三个下午。头一天在河边,第二天在风口,第三天站在砂石地里。站的腰腿酸,风吹的肩颈疼,脚底下被石子咯得疼。”

姜鸾讲得详尽细致,自然有详尽细致的好处。

不多时,原本剑拔弩张站在帐子边的两个人换了个位置,她舒舒服服地回小榻里趴着,有人替她按揉周身穴道,舒缓疲惫的身体。

按准穴道几下捏揉,冲上头皮的酸麻里带着难以言语的舒爽,姜鸾把裹身的毡毯都踢了。

嘴里舒服地哼唧着,还不忘了问,“你真是瘦多了。这次赶路的速度不算很辛苦,该不会一路气得吃不下吧。”

宽厚有力的手掌在腰腿几处穴位准准地按压,裴显的回答惯常的平稳无波,“怎么会。”

“怎么不会。”姜鸾嘀咕着,“我觉得很会。”

后腰的手掌按揉了几下,收回去,换了个腿弯处的位置推拿,这个穴位刺激得整条腿的筋肉都酸酸涨涨的,姜鸾被捏揉得小腿一下子蜷起来。

在她的哼哼唧唧里,身后的声音继续沉稳地说,“瘦多了,殿下觉得不好看了?”

姜鸾保持着趴伏的姿势,侧过身去打量他。

“好看的。”她仔仔细细地端详了一遍,肯定地说,“瘦了更显锐气。横刀纵马,英武锐气的美男子。”

她等了片刻,又生出点疑惑,“夸你好看,为什么不看我呀。瞧你的脸色,倒像我在骂你似的。”

裴显的视线原本盯着旁边跳跃的灯火,闻言扫来一瞥,两人的视线乍然碰触了一下,他又转过目光,继续看着那点灯火看。

得了一句难得的‘美男子’的夸赞,他却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反应,唇边噙起常见的客气淡笑。

“殿下真的很会哄人。想不理人,直接不理了。过了几天,想起旧人了,回身过来说几句亲近好听的话,哄得人心软,就又一切如旧。殿下下次再不想理人之前,提前给个消息,臣直接不露面便是。”

“瞧你这话说的。”姜鸾叹了口气,拿起旁边的团扇摇了摇。

“我哪有不理你。你过来说话,我都是开开心心和你说话的。那天晚上你当街拦我,我哪句不回你了?我只是不想和你那么快又来个抵死缠绵。你不做人了,我可是个好端端的人,我吃不消——”

按揉穴位的动作倏然停下来。

裴显的目光原本盯着跳跃的灯火,瞬间转过来,落在面前单薄衣裳包裹的玲珑背影上。

“竟是为了这个缘由?”他正按着足心的涌泉穴位,动作顿了顿,“当真没想到。上次阿鸾不喜欢?”

姜鸾语塞了一下。是太刺激了,倒也不是不喜欢。

她咳了声,“不提了。别按足心,又痒又麻的好难受。继续按一按腿。我腿好疼。”

按摩穴位的手掌果然又往上,继续按摩腿弯和后腰。

但这回按着按着,就不太对了。

仿佛身上蹭起了火苗,一点点的极耐心地撩起火焰,起先并不起眼,只觉得经脉舒畅,等察觉到异样时,火苗已经遍布全身,按捺不住了。

驼毛毡毯散乱在小榻上,毯子里裹着的笔直的长腿交叠着抬起,纤细的脚踝伸出去,轻踢了一下小榻边坐着那人的膝盖。

按揉穴道的动作又顿了顿。

温热的手掌从后腰部位挪开,改而按住了不安分的小腿,把纤细笔直的小腿按在膝头,继续按揉着小腿的筋脉穴道。

“阿鸾是个好端端的人,我却不做人了?做人和不做人之间的界限,阿鸾是如何分的?”

姜鸾自己也说不清。

她的腿又被牢牢地按住了,收都收不回来。

趴着想了半天,最后气冲冲地反问了句,“上次那回你是人吗?”

裴显当然不会应答。

狭长的凤眸斜睨过来,视线在她衣衫单薄的肩头转了一圈,对上了姜鸾的视线,目光无声地纠缠,视线最后落在她柔软的唇瓣上。

他分明一个字没说,幽深的眸光里却似乎带了小钩子。两个人分明没有任何的身体碰触,姜鸾却感觉被他目光注视的肩头,脖颈,唇瓣,仿佛处处点起了燃烧的小火苗。【没有身体碰触,只是目光对视】

他此刻的眼神是以往不常见的,姜鸾觉得有意思极了。【此处已修改】

“裴中书。”柔软莹润的唇瓣开合着吐出话语,粉色的唇角翘起,她最后问了句,【此处已修改】

“今晚要做人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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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显身体力行地给出了回答。

【此处已删除】

姜鸾趴在窄小的软榻里,生了火盆的帐子里燥热,覆盖着身体的柔软毡毯再次被踢开了。

裴显从帐篷外接过手巾和一盆温水,放在小榻边的矮几上,温声哄她,“起来,沐浴了再睡下。”

姜鸾完全没理会。

她枕着手肘,侧着身子趴在瓷枕下面,乌发铺陈在瓷枕周围,保持趴着的姿势睡着了。

小榻边沿往下一沉,裴显撩袍坐在她身边,手指撩起一缕乌黑长发,一圈圈地卷在指尖。

她这几天实在累狠了,睡下去就不容易醒,对周围毫无反应,人沉沉地睡得香甜。

裴显倾身下去,把绕在指尖缠紧的一缕黑长发捋在她的耳廓后,极具侵占意味地一寸寸吻起她柔嫩的耳垂。

绸缎般的长发铺陈在窄小的床褥,有些铺到了边缘,还有些铺到了瓷枕上。

他把瓷枕上散开的发尾耐心地捞回来,视线从白瓷枕四周扫过,注意到一个不该出现在床榻上的东西,意外地嗯了声。

随即从瓷枕后方抽出了一截卷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