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雁晴氏尖叫一声,抱头逃窜。那剑来得急又快,她哪里闪躲得了。
眼见那黄金剑幻影即将把她捅成个筛子,忽然,一片冰刀横劈而来,横穿过黄金剑幻影,将它们冻在空中。
不过眨眼功夫,幻影剑、冰刀全都消失了。
雁晴氏站在原地,心神未定,环顾四周,一切如常,好似方才所见,都只是她的幻觉。
她完全不会任何战斗术法,自然不会知道,就在不远处的半空中,一个小男孩差点要她灰飞烟灭,死无葬身之地。
但是,天空中裂开一道血盆大口,把小男孩“吞”了进去。
剑气施放到一半,小紫修便被带到了混沌空间。
出于惯性,他捏的剑诀尚在继续,整个人却被又一道冰刀击退数米,险些落入深渊。而他施展的术法如海潮,激荡凶猛,即便潮头退下,余浪依然拍岸,波光潋滟,铿锵有力。如此术法,乃是出自一个孩童之手,堪称奇事。
很快,紫修知道是谁拦住了他,但想起方才看见的一幕,无论如何都无法消气,小小的身形闪了一下,消失在一团黑雾中,又出现在几十米开外的另一团黑雾中。可是,闪第三下时,一道电光从天而降,与他才施展过的术法如出一辙,只是更为强横,将他死死困在虚空中,不得动弹。
“师尊为何拦我?!”紫修不悦道。
一团更大的黑雾出现。当黑雾散去,一个老者出现。他满头白发,身披玄袍,黑白二色形成强烈对比,显得他骨态翩翩,风雅孤高:“少主可知道,方才你在帮衬的是什么人?”
“放开我!”
紫修使了吃奶的力气挣扎,师尊的法术竟被他破了。挣脱开来后,他施展移形换影之法,回到了叶府门前的高空中。此时,雁晴氏不知去了何处,但见家仆已将羲和抬起,往府内送去。尚烟跟在母亲身后,哭泣不止,四处求助。
紫修正想下去,却见师尊的疾电法术又一次袭来,作势要将他掳走。他咬了咬牙,再度移形换影,向城外逃去。他只没命地逃,没留意身后的动静。再次路过尚南寺时,他察觉到四周无人,在杏林中轻轻落脚。随后,他到林中寻了一会儿,找到做了一半的活杏屏风。
还好,没人发现屏风。
他将手搭在屏风上,松了一口气,弯腰喘气。可还没缓过劲儿来,师尊的声音又一次在他身后响起——
“现在,你可以回答我的问题了?”
紫修骤然回头,但见寺庙绀宇峥嵘,静倚黄昏。烟林之中,闪电跃动,蝙蝠横飞。师尊身形瘦高,好似披着黑衣的枯树梦魇,冷冷望着自己。
知道自己逃不掉了,紫修咬牙道:“那妇人假仁假义,欺负这对无辜母女,该死!”
“不管那妇人是否假仁假义,那母女是否无辜无助,都与你毫无关系。”师尊道,“记得你是谁的儿子,以后要成就怎样的霸业。你若一直这样敌我不分,意气用事,索性现在便撂挑子别干了。”
“正因我知道自己是谁的儿子,才要救尚烟!”紫修使了吃奶的力气,拼命挣扎,“当初,我父王便是这样救我母后的!”
“怎么,你娘是神界之人?”相较紫修的激动,老者看上去淡漠至极,语气中甚至有一丝嘲讽。
“好,退一步说,我要完成父王的夙愿。可是,如今我一天到晚藏在神界,又能做什么!”
“你可以回魔界了。”
“回去被他们抓住,母后更要受到胁迫!”
“不会。”师尊顿了顿,喟叹道,“因为,王后已崩逝了。”
“什么……”紫修的瞳孔骤然放大,一切仿佛都静止了。只有他紫色的瞳仁中,仍有电光之影在流动。
“此地不宜久留。待回了奈落,我再与你细说。”
意料之中,也是意料之外的答案。父王没了,母后也活不久。紫修早觉有不祥之兆,只是不肯面对现实。他父亲是极有襟怀才识、雄韬伟略之人,他自小耳濡目染,即便养尊处优,也素来比同龄人坚强许多。甚至自家乡逃出之日,他虽悲惧交加,却没掉一滴眼泪,比父王许多旧部还冷静。
但时至今日,流落他乡,父母双亡,这孩子实在有些扛不住了。他站在原地,只想继续保持这份冷静:“母后去世,我更不能回去。一旦为……为人……”他试图像个小大人一样说话,声音却哽咽了一下,眼眶也变得通红,“一旦为人察觉,必死无疑。”
情绪似决堤的江水,一发不可收拾。他强忍着不让自己哭出来,但泪水却不听话,在眼眶中不住打转。明明要掉下来的是眼泪,他吸了一口气,伸出胳膊,用袖子擦拭的却是红红的鼻尖,生怕被人看出自己的伤心。
师尊静静等他调整心绪,再漠然道:“少主不必担心。因为,有人会代替你留在神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