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季白天的殡仪馆更显得荒凉,中间是一条笔直的砖路,两边被围栏挡住,有人正在烧纸,金色的元宝被扔进铜盆的瞬间就被火舌吞噬,黑烟盘旋,在快要触碰到铅灰色天空时便再也看不见了。在快要走进殡仪馆的时候,程斯蔚听见一声抽泣,起初是极其隐忍的,但几秒之后,抽泣变成嚎啕大哭,声音响到程斯蔚的指尖都开始颤抖。
不知道钱凤生死的时候,沈峭是不是也这么哭过。在程斯蔚想要回头看的时候,沈峭忽然往后撤了一小步,挡住他的视线。
“不好看。”沈峭拉开门,“别看了。”
“好。”程斯蔚点点头。
殡仪馆内的温度适宜,空气中带着淡淡的焚香味,程斯蔚跟在沈峭身后,看沈峭十分自然地在数百个黄色格子里找到属于钱凤生的那个。
把锁打开,程斯蔚看见里面深青色的骨灰罐,还有摆在旁边的两个绿色筹码。沈峭站了一会儿,抬手把围巾摘下来,绕着骨灰罐包了几圈,拖着底把骨灰罐拿出来。
“那个不用拿吗?”程斯蔚看了眼小柜子里的筹码。
沈峭很轻地摇了摇头:“他在下面就别赌了。”
程斯蔚没说什么,往前走了两步想要跟沈峭靠的更近些,但手还没碰到沈峭的衣角,就被沈峭后退着躲开了。程斯蔚愣了愣,抬眼看他,沈峭罕见地露出有些不安的申请,停了一会儿,才开口说:“是骨灰。”
“我知道。”程斯蔚直接伸手抓住沈峭的手臂,手穿过缝隙,挽着沈峭的胳膊之后,看了他一眼,“我又不傻。”
程斯蔚知道沈峭是怕死人的骨灰晦气,可惜程斯蔚怕的东西很多,唯独不怕晦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