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往的时候,生产力只有这么一点点,所有的财富,都是指望着地里种植出来,而地里的庄稼,是靠天吃饭,而且土地也有限,巨富们越是奢靡,底层的百姓,越是凄惨。
所谓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这个观念,在农耕社会,几乎成了政治正确。
可现在,时代不同了呀。
作坊开始出现雏形,资本的萌芽也已开始在京畿和江南出现,大量的流民出现,随着蒸汽机已经铁路的出现,生产力,已经得到了提高。
在这个时候,节俭,藏富,如何带动消费,没有消费,作坊怎么开工,没开工,大家日子怎么过。
说到底,谨慎的巨富们,个个都借鉴了历史经验,选择了低调行事。
可方继藩不允许他们低调,你们得花钱,将银子丢进股票里也好,去买楼也罢,或是去胡吃海喝,都可以,低调是犯罪,奢侈万岁,你们要做一个合格的暴发户。
方继藩道:“本少爷我心怀天下,为此,甚是担忧,所以我左思右想,不成如此下去,社会的风气,需要有人来引导,得让人敢于花银子,也舍得花银子,就说当下,京里有个叫王不仕的家伙,他就很有银子,他有银子倒罢了,竟还穿着几件旧袍子出入,这叫个什么事啊,你老家伙,他做的是有钱人做的事吗?连他都是如此,那么其他人,就更不必提了。”
“所以,我才将你召回来,咱们,得让他做个表率,我已想好了,明日,将你送去王家,你呢,日夜随扈王不仕的左右,教他怎么花钱,怎么高调怎么来,不要给本少爷面子,放心,他自个儿已经答应了,一切都听本少爷的。”
“呀。”邓健扭捏的道:“少爷,我一向很穷哪,我在河西,两袖清风,不近女色,从不取矿里的一针一线,只一心一意,为少爷办差,这个事……小人怕不懂。”
方继藩森森然的瞪着他,一字一句的顿道。
“你再说一遍!”
邓健顿时吓得魂不附体,忙是点头:“小人懂了,懂了,要让王不仕高调起来,要让他名动天下,做天下人的表率。”
方继藩这才上前,手轻轻的搭在他的肩上:“你看,你在外太久,才刚回来,可能对少爷近来的脾气,有些不太了解,以后可不要在本少爷面前,惺惺作态了,因为本少爷现在喜欢剥皮。”
邓健就笑:“少爷多才多艺,学富五车,居然还晓得剥皮,小的……能追随少爷,真是三生有幸,祖坟冒了青烟。”
方继藩朝他有些不耐烦的挥了挥手:“滚。”
邓健便极麻溜的……滚了。
…………
弘治皇帝低头看着案牍。
他觉得自己头痛的厉害。
此前答应了设立战略保障局,谁晓得,新送来的章程里,竟是要以商行作为掩护,需要这个商行,能获得一些海贸的特许权力。
不只如此,在朱厚照上奏的奏疏里,竟还请求自己,内帑拨一笔银子,作为商行的启动资金。
怎么听着,太子和方继藩这两个家伙,是打着刺探海外军情的名义,骗朕的银子,去做买卖呢?
一旦给予了特许,还准他们从事海贸,这两个家伙,天知道会坑蒙拐骗,最后搅和的海外天翻地覆。
弘治皇帝看完了最新的章程,抬头,看了一副乖巧模样的朱厚照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