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厚照的脸色却总算温和了许多。
却又听赵三德道:“新皇登基,作为外臣,理应庆贺,我奥斯曼与大明交好,约为兄弟,吾皇闻陛下克继大统,亦是喜不自胜,传来了贺书。”
朱厚照一听兄弟之邦,眉便挑了挑。
不过……他确实让奥斯曼占了一次便宜!
那苏莱曼此前跟朱厚照以兄弟相称,那时候,大家都还是太子,现在都做了皇帝,这苏莱曼便一直兄弟的叫着,不过……这奥斯曼占据西域以西,占地数千里,虎踞西方,实力雄厚,带甲百万之众,大明也奈他们不得,且丝绸贸易的需要,一时也翻不了脸,朱厚照索性捏着鼻子认了。
“他还好吗?”
“吾皇自幼便擅骑射,学习强身健体之法,平时也重养身之术,自是龙体安康。”
朱厚照道:“你来大明一年多,可觉得我大明如何?”
“一切都好,唯一美中不足……”赵三德说到这里就停下了。
朱厚照知道他有话要说,便道:“什么美中不足?”
“臣来此,越来越发现,大明开始丢失了自己的传统,人们对于礼法,已经不甚看重了,陛下登基,宏图大志,可所行的国政,不是练兵,就是修建铁路,可对于礼法与教化,却是只字不提,臣下虽为外使,固然可见陛下大治天之心,却也为之担忧,或许陛下此举,并非国家之福。”
朱厚照听得有点恼火:“怎么,练兵不好吗?”
赵三德却是凛然正气,振振有词的回答道:“臣下观史,略有心得,历来大治天下,其立国之道,尚礼义不尚权谋;根本之图,在人心不在技艺。臣又窃闻,大国者,当以礼义为干橹,以忠信为甲胄,以孝为根本,以德而远播天下,如此,四方自当宾服,天下归心。臣不曾听说过,凭操练士兵和技艺,便可谋万世基业的,哪怕强其一时,也终不能守,这是臣下的一些浅见,还请陛下察之!”
朱厚照:“……”
方继藩站在一旁,也震惊了。
他看着这个金发碧眼的塞尔维亚人,用方继藩所熟悉的口吻说出这番话的时候,他几乎下巴都要掉下来。
朱厚照气咻咻的道:“此朕之国政,非外臣可以妄言。”
赵三德似乎也觉得自己说话过了头,忙道:”臣万死。“
朱厚照一挥袖:”好啦,朕今日已受了奥斯曼的庆贺,卿且退下。“
赵三德则郑重其事的三拜九叩,才告辞而去。
朱厚照背着手,来回踱步,一脸的怒色,最后还是忍不住的怒气冲冲的道:”一个奥斯曼人,竟也敢如此妄言,简直就是胆大包天,那苏莱曼,是看轻朕吗?“
朱厚照却久久得不到回应,这才忙抬头看向方继藩,只见方继藩微微拧着眉心,若有所思。
”老方,老方……你说话呀,你为何一句话也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