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因此举,竟更是激得郈邑军民上下齐心。而且侯犯倒也还真是一员勐将,面对齐国和鲁国的双线包夹,竟也能硬生生的将其扛下!
几万大军围困一城,竟还久攻不下,这可让叔孙州仇是一筹莫展。
而季氏和孟氏,包括齐国在内,见此情形,自然也不会选择再在郈邑拼命。
对他们而言,成功了固然很好,但是如果失败,那不仅丢了面子不说,还要折去许多的人马,对他们而言也实在是得不偿失。
尤其是对于季氏和孟氏而言,当他们看到叔孙氏如今的窘境,又如何会想不到自己其实也是有着肘腋之患的?
是以他们也都更不敢在郈邑拼命,只想如何尽可能的保存实力。
如此一来,三军不能齐心,想要从正面攻破郈邑的希望也就愈发的渺茫了。
……
其实,真正感到尴尬的,还不仅仅是叔孙氏。
孔丘又何尝不是如此?他找到了李然,不由是叹息一声言道:
“恩公,万万没想到……区区郈邑竟已是如此难以拿下!本想着公若藐已死,侯犯不成大器,怎料……此人竟有此等能耐!”
李然听了孔丘如此说,也是不由长叹一声:
“哎,若是长卿在此,又何至于如此狼狈?”
李然千算万算,倒也确实没有想到,这侯犯竟也是个擅守之人。
“这个公若藐,盘踞经营了郈邑十年!不为建功,只为固守!这一座郈邑,可谓是被他打造得固若金汤!”
“我原本的打算,是由观从所举荐的那个圉人郈荦出手杀了公若藐,再怂恿其据郈邑叛乱,其所为的就是要让孟氏和季氏都能好好看看,何谓‘尾大不掉’之势!”
“只是,却不曾想到,这个侯犯……竟也是如此擅守之人!”
孔丘则是不无迷茫的低声问道:
“他不过一个马正,怎会有如何大的能耐,竟能让其军民尽皆听命于他?”
李然回答道:
“侯犯作为马正,本就为军中要职,所以掌控军队倒也可以理解。至于城中的国人,恐怕是与征赋的流言有关。只因公若藐坐镇郈邑之时,民赋极轻,是以郈邑之人只知公若藐,而不知叔孙。侯犯恐怕就是利用了这一点,让其尽皆奋起反抗!”
“而眼下最为关键的,乃是要以最小的代价夺取郈邑!而且,还不能让齐国染指,否则,恐到时候反而要给田乞做了嫁衣!”
孔丘又道:
“只是……如今郈邑固若金汤,却该如何是好?!而且,如今季氏和孟氏似乎也都萌生了退兵之意……”
李然一边是习惯性的用食指轻轻搓衣大拇指,一边回道:
“季氏和孟氏不肯尽全力,此乃意料之中的,这倒还不足为虑。只是……齐国如今也是一同被搅了进来,我倒是对此甚是有些担心……”
“如果齐国就此攻入郈邑,然后又不肯退兵,那鲁国岂不将白白丢了郈邑?届时,恐怕就并非三邑之祸所能够比拟的了!”
“如今,我方士气不振,兵力不足,而且又无长卿这般的帅才坐镇指挥。若想要凭借军势强行攻入郈邑,恐怕已是不成了。为今之计,唯有从内部寻得一些蛛丝马迹,方可将其瓦解!”
孔丘闻言,不由双目一亮,赶紧是追问道:
“哦?恩公难道是已有了主意?”
李然却只澹然道:
“是有一法,或可一试!我要见一个人,待我见过了此人后,届时再来与仲尼商议!”
……
李然在送走了孔丘后,宫儿月这时也走了过来,并是问道:
“先生,是不是遇到了什么难事?”
李然如今对宫儿月,虽是不防备于她,却也又不喜和她说得太多有关这些政务方面的事情。
所以,李然只是与她回道:
“嗯,确是遇到了一些难事,月既然无事,就且随我去见个人吧!”
李然言罢,便是率先出了门。而宫儿月也不多问,只手持佩剑紧跟其后。
李然出得杏林,却也没有进城,而是围着曲阜的护城河绕了近乎半圈,才在郊外的一处茅草屋外是停了下来。
只见一个老农装扮的人,此时正在院子锄地,李然朗声道:
“在下李子明,特来拜会郈邑工师驷赤!”
那老农抬头看了一眼,却不理不睬,李然见状,倒也并不尴尬,又道:
“是观子玉让在下前来与阁下相见的!”
那老农听到这话,缓缓放下了锄头,并拱手道:
“且进来说话……”
于是,宫儿月上前,推开了篱笆门,李然则是抬步迈入。
那老农将李然和宫儿月是引入草屋内,三人坐定之后,老农这才开口道:
“郈邑工师驷赤,见过子明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