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城内,行号巷哭。
柴武,王恬启,侯封三人以最快的速度在长安戒严,不许进出,当甲士们在街道上迅速跑动的时候,他们身上的甲胄发出的声音,便能吓得屋内的孩童不敢哭啼,马蹄声不决,躲在屋内的百姓渐渐对屋外的马蹄声都有些习惯了,也不知他们在做些什么,只是莫名的害怕。
时不时的,就能听到屋外传来的惨叫声,那撕心裂肺的哭泣声。
“太后!不可啊!不可啊!”
长乐宫内,周昌跪坐在太后的面前,面如死灰。
“这些谋反的人,交给廷尉来查办就好,有牵连和不曾被牵连的人,都应该认真核实岂能如此啊!
自从那天得知武最企图咒杀天子之后,太后勃然大怒,即刻令侯封,王恬启等人来彻查这件事。
随即,将武最腰斩,诛其族,又将武最的家臣全部车裂,诛其族。
如果只是这样,周昌还能接受,毕竟是谋反,可是,太后随即就将矛头指向了那些跟武最关系不错的勋贵,她下令在全城之内搜捕巫,最初还是要询问核查其罪的,后来,干脆就变成了抓住就直接处死,毫不留情,不知有多少巫惨死在了太后的手里,而且很多还是没有参与这次事件的无辜之人。
连带着武最的宗族,邻居,友人,他曾举荐的人,甚至是跟他相识的人,他的乡人,都开始被抓起来问罪,涉及面不断的增加,受牵连的人越来越多,再往后,就不只是武最的事情了,所有家里养过巫的,请求巫为自己算过卦的,乃至是家里藏着龟甲的都要被抓起来问罪。
周昌顿时就忍不住了,前来拜见太后,太后的近侍不让他入内,周昌打伤一人,被甲士抓住之后,方才送到了太后的面前。
“你这是要包庇那些反贼?"
“臣并非是包庇!”
“只是太后这番行为,实在是牵连到了太多无辜的人,您要将这些人全部诛杀,这是臣所不能允许的!”
“你是在责怪我草芥人命吗?”
“太后如今的行为,实在难以称的上是仁政!因为武最等十几个人的罪过,太后居然想要杀掉三四万,简简简直是桀纣那样的行为!!”
周昌越说越急,甚至都有些口吃,可他还是将心里话给说了出来。
吕后只是冷冷的打量着他,“我曾经欠你一个恩情,因此我赦免你的死罪,不过,就这一次。来人啊,将周相带下去。”
周昌愤怒的抬起头来,正要谩骂,近侍张卿死死捂住了他的嘴,拖着他就往外走,边走边骂道:“你个话都说不利索的老狗!还在这里说什么呢?!带下去!带下去!”
就在周昌被带回府内软禁起来的时候,群臣却聚集在了宣室殿内。
“周相方才被带走了
“唉这下可如何是好,那王恬启,侯封都是太后的人,根本不理会我们柴武也听从太后诏令,除非天子在,也不与我们亲近。”
召平皱着眉头,看着面前的大臣们,脸上满是无奈。
太后向来就不是什么好说话的人,什么温和仁慈更是不与她沾边,作为一个险些将高皇帝杀的绝嗣的狠人,当她开始动手的时候,就不是什么喝不喝酒的问题了。有些时候,很多事情会比喝酒要更加可怕。
太后如今看起来,是想要将整个长安的巫,乃至看起来像巫的人都给杀干净,与武最有关的所有人只怕都要惨死了。
这牵连者实在太多,而且有不少人确实是无辜的。
就比如被抓起来的九卿冯敬,冯敬被抓起来,是因为他的女儿和武最的女儿嫁给了同一户人家,因此就受到牵连,直接下狱。而这迎娶了武最之女的人家,也是个老熟人,曾跟随周勃他们在河西作战的将军秦同,这位将军没有死在战场,此刻却因为武最的缘故而被关了起来,太后准备诛了他的族。
武最等人的行为触碰到了太后的逆鳞,太后直接就杀疯了。
武最到底与那些人勾结起来诅咒天子,没有多少人知道,而在太后看来,只要将可能与他有关系的人全部处死,那些想要谋反的人也肯定会一同被处死。
召平从不曾如此的怀念过刘长,“还没有陛下的消息吗??”“没有。”
“侯封根本不许我们的人出城。”
好兄弟苦涩的摇着头。
召平看了一眼周围,生气的问道:“少府张公呢?”“少府张公说自己身体不适。”
“这个老”
召平深吸了一口气,强忍着没有骂人。
他看了看周围,目光还是不情不愿的落在了张不疑的身上。
“张公这件事,您有什么可以解决的办法吗?
若不是因为事情紧急,召平是真的不想去询问张不疑,可这也没办法,韩信不理会这些事情,留侯已经离开了长安,陈平在家里养病,张苍想着保命要紧不敢参与,刘敬被天子下狱,王恬启是太后的人,周昌已经被抓,张释之已经被抓目前还能跟召平商谈这件事的,好像就只剩下了张不疑。
张不疑看起来不像其他大臣们那么的忧愁。
“你们担心什么呢?太后又不是要废掉陛下,只是要惩罚那些谋害陛下的人而已,这有什么呢?”
法家的鹰犬里,只有张释之是坚决反对太后这种行为的,其余几個嘛,都觉得太后的处置办法很对,像郅都这狗贼已经在帮着太后办事了,张不疑能继续待在这里,已经比他好很多了。
“陛下若是还在长安,是绝对不会允许太后如此大开杀戒的!”
召平严肃的说道:“你张不疑乃是陛下心腹,陛下第一臣,难道你也畏惧太后,不敢为陛下做事了嘛?”
听到这句话,张不疑就像是被踩住了尾巴的猫,浑身的毛直接炸开,用尖锐的声音叫道:“我为了陛下能够去死!何惧之有?!”
“那你为什么还如此淡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