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很快就接通。
李展知道是章银打的电话，开口就问着：“是不是电风扇卖光了？这一次要订多少台？每款都要，还是？”
“还没有卖光。”章银应着，说，“我现在在羊城，和我们学校的宋教授一起过来这一边出差。你上次说的那一批高端手表和照相机还有货吗？我想批一十支手表和一十台照相机，到时带回去。”
其实批这么一点算是很保守了，但是章银没有得办法，他只有两只手，拿不了那么多。
这东西价值高，走不了托运，章银也不放心托运。
“有的。”李展应着，“你若是要，我立刻联系，明天晚上应该能拿到货。”
“那成。”章银应着，“货到手之后，先放你那里，等我回去前我再去取货。货没什么问题，要是有时间的话，我立刻去银行给你汇款。要是时间来不及，等我回到京城，我再给你汇款。”
“这倒不着急，你把东西全卖光再给我汇款也成。”李展财大气粗地应着，“我暂时不缺钱用。”
多亏冬天卖的那一批取暖器，让他赚得盆满钵满，这一次他直接在鹏城建了个厂，引进五条生产线，专门生产风扇。
这风扇才卖了还不到一个月，他投入的本钱都赚回来了。
而这一切，全是因为章银。
章银的人品他相信，他说汇款，那肯定是汇款的。
就算章银不汇也没有关系，只是一点小钱而已，权当送给章银了。
“看来李老板赚了不少。”章银笑道。
“那不是。”电话另一边，李展得意地挑了挑眉头，“全托你的福。”
章银就是他的福星啊。
要是没有章银，他自己肯定不会那么短的时间也赚得那么多的钱。
“你们现在在哪里？晚上一起吃个饭？”李展又说着。
章银却拒绝了他，说：“先看看吧。下午要去公司了，到时也不知道会不会加班。等有时间再说。”
李展有些遗憾。
能让章银当助理跟着一起过来的教授，肯定很不错，他还想着若是通过请一顿饭，替章银接风的同时认识宋教授，以后有什么技术上的问题，也好有渠道找人解决。
没想到，竟然请不成。
章银倒是没有想到有这么一茬，他这一次过来，主要是陪同宋教授，自然是以宋教授为主，在没有弄清楚所处的情况下，他不会贸然答应和李展吃饭。
更加不可能会替宋教授答应。
他去街上逛了一会儿，买了一点小东西。
回招待休息片刻之后，章银就听到敲门声。
打开门一看，是方积奎和两个身着白色短袖的西服的中年男子。
站在前面的那个，国字脸，一双眼睛不怒而威，他一见章银，伸出手，笑了笑：“你就是章助理吧？我是羊城柴油机厂生产部的经理王晗，这是副经理莫海韬。”
章银笑眯眯地伸出手和他们握了握，说：“是的，我是章银，你们好！。”
互相介绍完之后，章银这才带他们去宋教授那里。
王晗王经理带他们去旁边的一家国营饭店吃了一餐丰盛的粤菜，而后又想送宋教授回来休息，等下午点再过去。
宋教授却拒绝了，说：“我们早上休息过了，先去看看柴油机，看是什么问题。”
他早上休息了一会儿，也不需要再休息了，直接去机器。
王晗拗不过宋教授，只得去了。
出发前，总经理再叮嘱他们，万事以宋教授为先。
因为这是他们好不容易请来的专家。
王晗等人只得带着宋教授去了生产车间。
章银和方积奎两个走在后面。
很快就到了生产车间，不一会儿，接到消息的总经理吴崧和副总经理李标急急地赶过来。
他们赶过来后，宋教授已经在看着机器了。
除了检查机器之后，宋教授还拿过机器图纸，一一地看起来。
王晗在旁边描述问题。
宋教授看完之后，又拿着图纸看了半天，而后拿过铅笔，直接在图纸上圈了起来。
“把这块板改短一厘米，这个零件，换一个尺寸小两毫米的。”宋教授拿着图纸对王晗说着。
章银凑过去看了一眼，不禁在点头。
姜还是老的辣啊。
他是占了重生的便宜，又因为上辈子是学物理的，对这一块研究很深，所以他能发现问题，也能很快就找出问题所在。
但是今天的主场是宋教授，他不可能越过宋教授来说。
而吴崧他们也不可能相信他。
宋教授能看出问题，并且写出解决方案，完全凭靠自己的本事。
果然不愧是西南联大出来的学生，这本事杠杠的。
王晗没有质疑，反而是如获至宝地接过图纸，他双手捧着图纸，说：“我立刻就安排下去。”
“将钢板改短一些，这个容易。就是换小两毫米尺寸的零件，估计要一天的时间。”
“我去协调。”吴崧接过话，说着，“明天早上应该能拿到零件了。”
时间宝贵，他等会跟工厂厂长沟通，让他们插个队，加个班生产他们的零件，明天早上送过来。
宋教授这才点头，说：“明天早上我们再过来一次。”
吴崧应着。
“晚上一起吃个饭？”吴崧邀请道。
宋教授却是摇头，说：“不用。直接在工厂食堂给我和小章打两份饭就成。”
吴崧看向章银，章银摇头。
像宋教授这种老一辈的人，俭省惯了，中午能在外面吃一顿大餐就已经很不错了，不可能晚上还出去再吃的。
他知道吴崧的意思，但是这实在是不好劝。
吴崧只得点头。
“吴总，你先去安排吧。”宋教授又说着，“要不耽误了事。”
吴崧却是哈哈笑了起来，说着：“耽误不了。什么事情都能耽误，生产的事情，可不能耽误。”
“我这就去安排。李总，你带宋教授和章助理他们两个逛逛我们公司。”
李标领命。
王晗却是没有去安排，而是现场讨教宋教授是怎么回事，为什么要把线路改短，又为什么要换一个小规格的零件。
“这柴油机出现的问题，主要是这零件的规格不对，所以才会那么容易熄火。换小一点就好了。”
“至于为什么要改短那一块钢板，那是因为那一块钢板并不需要那么长，改短一些也能用，还能省料，省成本。”
王晗：……
千想万想没有想到，改短钢板竟然是为了节省成本。
不过，能替国家节省成本，谁不高兴呢？
王晗也高兴，握着宋教授的手不放，说：“宋教授，真是太感谢你了。”
宋教授任由他拉着，又说：“我们设计的时候，要设计合理一些，不必要的可以不要。”
王晗连连点头。
如此说了半个小时之后，王晗这才心满意足地下去安排。
李标带着宋教授和章银逛了起来。
吃过饭回去的路上，章银这才开口：“教授，你可真厉害。他们本地那么多专家都发现不了问题，您一去，不到一个小时就发现问题，并能很快给出解决方案。”
宋教授摸了摸自己剩下不多的花白的头发，笑呵呵地说：“等你到了我这个年纪，头发也这么少时，也能这么厉害。”
“不对，应该是比我还厉害。”
那模样，和蔼可亲。
章银：……
他下意识地往自己头上摸了摸，浓密的触感。
他松了一口气。
上辈子他做科研，头发不仅掉得快，还容易白。
这辈子也不知道是身体原因，还是年轻的缘故，反正他现在还没有这个烦恼。
希望永远没有这个烦恼。
这个烦恼是他这辈子不太想从事科研的原因。
宋教授只是看着章银笑，笑得章银都不好意思了。
“不逗你了。”过了好一会儿，宋教授这才收敛笑容，说着，“我这是遗传的，并不是因为科研的缘故。”
章银却不相信他。
“真的。”宋教授再次强调，“信我。”
章银点头，他怕他再不点头，宋教授还要说下去。
“你都有对象了，秃头有什么要紧？”宋教授见章银这样，又忍不住逗着。
章银无语地看着宋教授。
“有对象也不成啊，我们还没有结婚呢。”章银应着。
宋教授点点头，说：“也是。不过，科研没有那么恐怖，你不要被我的形象骗了。”
章银再次点头。
对于宋教授的话，他一点也不信。
第一天一大早，章银和宋教授很早就来到了生产车间。
吴崧和王晗他们两人已经在那里等着了，而他们旁边，则是有两大包零件。
“宋教授，章助理，早上好。”吴崧打着招呼，“零件做好了，在这里。”
宋教授点头，说：“那就换吧。”
吴崧点头，轻轻地松了一口气。
王晗自己亲手将这一台柴油机给拆了，而后按宋教授所说的，将那一板钢板换成短钢板，又将那一个零件换成小两毫米的零件。
他的动作很熟练，根本就不用看图纸，拿起零件就能安装，一个接一个，几乎都不用找零件，一摸就知道。
半个小时之后，王晗终于将这一台柴油机的零件给换好又重新装好。
一装好，不等宋教授说话，他就拿起一旁的把手，紧张地等在旁边。
吴崧也很紧张地看着宋教授。
“试一下问题解决没有？”宋教授点头说着。
王晗拿起把手，开始启动柴油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