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睡觉。”
柏鸿礼仿佛没听见他俩正在闲聊,把岑洺带走了,又说。
对话就此中止,柏羁远倒也没有继续追问。他站在床边,也说了句类似的话:“好好睡觉。”
被双生子俩兄弟同时着看,岑洺也只得去睡觉了,他翻了个身,柏鸿礼俯身关掉了床头灯。尽管如此,柏家兄弟仍然站在他床前。
岑洺缩在被窝里,只露出一双困惑的眼睛,在昏暗的床边看了看他俩,小声问:“你们干嘛一直看着我。”
“担心你被蛇叼走了。”柏羁远回答。
岑洺也不问了,闭上了眼睛。
没多久,他又听见系统朦朦胧胧,仿佛隔了一层的叹气声。
【这日子没法过了。】
“你是说剧情?”
【是的。】
系统的哀愁数据也传染给了岑洺,再这么下去,剧情发展可能得完全失控了。
他思来想去,干脆找了个角色入梦。
第一个角色是晏煊。
四周的场景慢慢浮动变幻,他以魅魔的身份进入了人类的梦境。
晏煊的梦境色调阴暗,岑洺四下观察,周围是车水马龙、高楼大厦,然而天空沉沉发灰。路上一个行人也无,乍一看鬼气森森,比之裴优的梦境更甚。
照理说,梦境的主人应当很快就能发现闯入者,并且就在附近,但岑洺左顾右盼,什么也没看到。
好吓人。
他走了一小段路,注意到路边一家冰淇淋店是打烊状态,但他看过去的时候,铁闸门却慢慢往上打开了,紧跟着玻璃门也随之大开,仿佛是在欢迎他。
梦境里任何事都可能发生。
岑洺胆战心惊地走了进去,里面没有一个工作人员,空空如也,冰淇淋的机器却在自动工作,旋转拧出了一只甜筒,在空中浮动慢慢朝岑洺的方向而来。
岑洺:“……”
他只得接过诡异的甜筒舔了舔,接着坐在一旁的座位上。
【晏煊好怪啊,他在梦里没有自己的真身?唔,可能是在做别的事?】
“完全不知道他在哪,我也感应不到。”
甜筒融化的速度很快,岑洺不得不把顶端的都吃掉。
系统陪他在冰淇淋店里待了一会儿,镜头四处转,忽然瞥见街上终于多了一个人影。
岑洺也隔着玻璃门望见了,一个年轻男人,穿了身黑色的衣服,仿佛一缕游荡孤魂。
“刚才有些别的事,久等了。”
男人说着,伸手推门而入,风衣衣摆被掠过的风掀起一角,他戴着眼镜,但身段高大,气质乍一看也并不斯文。
“晏煊?”
岑洺诧异地看向他。
“不知道是魅魔入梦,还是因为我现在梦见你了?”
晏煊坐在了他身旁,腰上别着一把枪。
看样子像是从什么地方刚回来,风尘仆仆的。
“嗯……你在梦里做什么?”
岑洺不好回答这个问题。
“我的梦都很无聊。”
“可能是因为没人吧,你可以放几个人进来。”
“我不喜欢那些人。”
晏煊不以为意。
“现实里的那些也不喜欢?”
“大部分。”
“所以你讨厌柏家兄弟那些人吧。”
岑洺仍然记得那天万圣典礼的爆炸。
晏煊是反对贵族和圣教会的不明势力成员,这么看像是行事异常激进的派别,无政府主义者吗。
“我不喜欢他们也有别的缘故,”晏煊慢条斯理地擦了擦手,又问,“你是饿了吗?魅魔入梦都是来索取食物的。”
岑洺正吃着甜筒,含糊说道:“我又不饿,只是进来了解你而已。”
晏煊听到这句,仍然是刚才那副淡然的表情,支着下颌看了他一会儿。
梦里的魅魔少年头顶一对略弯的黑色犄角,衣服后摆伸出来摇晃的尾巴,大概是担心撑开衣服,并没有把翅膀变出来。
阴沉的天气,光线并不好,他的肤色在昏暗的地方也白得发亮。
舌尖舔着甜筒,雪糕融化的部分沾在他嘴唇上,过了一会儿才被慢吞吞舔掉。
岑洺忙着吃甜筒,又想着怎么在这里了解关于切片晏煊的信息。
【其实拜托裴优比较合适。】
系统思考了半天,只有裴优的系统和道具是可以检测切片的。
“我是好奇切片背后到底是什么,原著里说是人类的灵魂,那是裴优给的说法,他说的就是真的吗?既然如此,为什么伊赛斯的人类形态与我所在的原本世界的某个人一样?裴优又不可能见过他。”
【嗯……我也不清楚。】
岑洺难得这么严肃,倒是把系统也带得开始研究伊赛斯和裴优了。
“你的翅膀呢?”晏煊忽然问。
岑洺吃甜筒的动作忽然一顿,意识到他可以趁着这时候来魅惑人类alpha。
“你想看吗?”
“你乐意的话……我没见过魅魔的翅膀。”晏煊刚说完,就看到岑洺忽地起身,且将甜筒塞在他手里。
岑洺转过去,背对着晏煊,将t恤往上拽。
少年的皮肤像是雪似的白净,柔软的腰肢往上,完全敞露的后背,随着动作微微撑起的肩胛骨的位置忽然多出来了一对黑色羽翼,并不是动画漫画里的黏膜肉翼。
而像是绘画里的染色的鸟类的翅膀,黑灰的羽毛层层叠叠,伴着翅膀张开的动作舒展开来。
岑洺又转过头,眨着眼说:“你现在看到了,这是恶魔的形态。”
他的琥珀色的眼睛在这一瞬变得格外明亮,像日出的太阳。
在晏煊的视野里,美貌的魅魔少年慢慢贴近他,那张漂亮清纯的脸与他咫尺之遥,浓密的睫毛垂下来,像湿漉漉的湖边草叶。
红润的嘴唇一张一合,粉色的舌尖和雪白贝齿在发音的时候若隐若现。
仿佛某种魅魔的引诱。
少年柔软白皙的双手轻轻搭在他肩上,低下头,轻声与他说:“你皮囊之下的灵魂究竟是谁?”
被控制的人类,通常会在这种魅惑之下迫不及待回答问题。
男人仰着脸,很安静地看着他,双眸在镜片之下掠过窗外的阴沉日光。
“你想问什么,岑洺?”晏煊这样回答。
岑洺登时愣了下。
这是魅惑失败了吗?
他不信邪,皱眉说:“不准反问我,快回答我的问题。”
“我不知道,你觉得呢。”
晏煊沉思片刻,将眼镜摘下来,不紧不慢地擦拭着镜片。他看起来并不像传闻中那些被蛊惑的人类那样失去神志。
男人身上那种锐利的压迫感,反而让岑洺怀疑自己没有成功。
他完全不死心,又继续问:“我不知道才问你……我们之前见过面吗?”
“见过,在梦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