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九章 如意算盘(五)

大明望族 雁九 3480 字 10个月前

沈湖唬着脸道:“不行,我要去寻老太爷……”

二管家道:“老太爷常念叨家和万事兴,即便晓得此事,不过是骂那几位老爷一顿……”

沈湖冷笑道:“他们胆子这么大,不过是忘了老太爷的脾气……”

等三房老太爷听沈湖讲了此事,看了有十几处挂着几个媳妇名下的私产,立时吹胡子瞪眼,叫人去传三老爷、四老爷。

二老爷沈涌此时在京,倒是逃过一劫。

沈玲自从将东西抛出去,就打发人关注老太爷这边动静。

正与他预料的没差,三老爷、四老爷这回是遭了大罪。三、四十岁的人,当众被轮了二十板子,打了个半死,先前隐匿的那些私产,也尽数被收没。

湖大太太带了婆子、婢子,抄家似的,将二房、三房、三房折腾了一遍。

一时鸡飞狗跳,孩子哭闹,乱得不行。

这顿板子,将三房“兄友弟恭”的遮羞布给打落下来。

沈家坊里,沈家各房头也都就此事议论纷纷。

虽有人觉得三老爷、四老爷不应该的,不过大多数人都同情三老爷、四老爷。

实在是三房沈湖这个长兄做的不怎样,平素里全靠三个弟弟支撑三房生计。沈湖自己没出息不说,又是个好享乐的,妻妾成群,儿女成行。三房玉字辈兄弟排行到十六,其中就有半数是沈湖的儿子。

换在别人家,父母不在,兄弟之间早就分家。

三房四兄弟共居,下边三位老爷费心费力地养活兄长一家,长期以往生了私心也是人之常情。

毕竟谁都晓得,三房如今家底,并不是祖上传下来的的,多是几位老爷后添置的。

三老爷、四老爷早就有分家之心,不过是碍于三房老太爷在,挨了这顿板子,是真的伤心了。

他们晓得老太爷只看重长孙,没法在家里说理去,就叫人抬着去了宗房。

看着三老爷、四老爷递过来的两个账册,宗房大老爷也是无语。

一份账册是三房这些年添置的产业,一份是三房这些年的开销。

三房二老爷、三老爷、四老爷北上京城,南下两广,这些年折腾出不少出息可三房的开支,也跟流水一般,大头就是沈湖一家。

沈湖嗜美食、爱华服、重女色,平素又喜附庸风雅,常与读书人往来,被人糊弄入手假的古董文玩,只他一个人的开销每年就有几千两银子。沈湖的妻妾女儿,更是占了三房开支的大头。

宗房大老爷虽也同情三老爷、四老爷,可也晓得这不是他能插手的。

三房与宗房虽在五服之内,可三房有三老太爷这个长辈在,只要没有触犯国法家规的地方,连族长太爷也不好插手三房家事,更不要说宗房大老爷……

沈珞过世的详细情况,沈瑞虽没有仔细问过,不过这小半年也听得七七八八。重阳节郊游,骑马出了意外,坠马重伤,不治而亡。

不过这其中有乔永德的事,沈瑞还是头一回听说。

“二太太没迁怒乔家?”沈瑞问道。

沈珞的意外即便与乔家不相于,不过表兄弟两个出门,一个完好无事,一个就此送命,以二太太的脾性,不像是不迁怒的。

春燕压低音量道:“听说二太太回娘家讨说法,喊打喊杀,闹得不欢而散……后来乔家大舅爷过来,也是寻二老爷说话,不敢见二太太呢……等到年后,二太太回了乔家两回,这才有了往来……”

这话就与沈瑞的印象对上了,过年前后沈家虽有不少人上门,可并不曾见乔家人来。

想来在乔家人看来,乔家老太太是长辈,两家关系即便僵了,也没有长辈先低头的道理。直到二太太主动回娘家,这两家才算恢复往来。

乔家内院,上房。

乔老太太坐在炕上,看着乔永德、乔永善,恨铁不成钢地道:“先前交代你们什么,这样没等开席就跑出去?这是去交人,还是去得罪人?”

看着乔永德挺着脖子的模样,乔老太太哪里不晓得定是这个五孙子左性又犯了,却舍不得骂他,只对乔永善瞪眼道:“六哥,你是怎么看顾你五哥的?我早上啰嗦了那些,你还出了这样的纰漏……”

乔永善低着头,没有应答。

他是弟弟,乔永德是哥哥,向来只有哥哥管弟弟的,没有弟弟管哥哥的,老太太说这话没道理。只是祖母向来偏心,他爹娘没在跟前,没地方诉委屈去,只能受着。

乔大太太瞪了一眼儿子,道:“老太太,六哥向来懂事,哪里是六哥的错?说到底,六哥还是被连累的那个……”

乔永德皱眉道:“祖母,娘,那两个小子即便做了沈家嗣子,也只有他们巴结咱们的份,作甚要去巴结他们?”

见他这么不懂事,乔老太太无奈道:“说甚巴结不巴结,不过是亲戚走动罢了……沈瑞、沈珏两个都不错,你们以后就是表兄弟,年纪仿佛,正当好生亲近……”

“不错个甚?不过两个乡下来的土包子,倒是摆着架子来,一个说话刻薄,一个目中无人……”乔永德冷哼了一声道。

乔老太太听了,心下不快:“什么?那两个小子给你们脸子了?”

“可不是压根就不搭理我们,只顾着同其他几家人说话”想起白日情景,乔永德面上难掩羞恼。

这下连乔大太太面上都带了沉重。

乔沈两家的亲戚关系,早已名存实亡,如今还是乔家主动贴过去。

乔老太太自言自语道:“莫非是徐氏私下嘱咐的……”

乔大太太望向乔永善道:“六哥,沈家兄弟两个真的只亲近旁人,不理睬你们兄弟?”

乔永善看向乔永德,很是无语。

明明是乔永德挑衅在先,如今却是倒打一耙。

虽说乔永善晓得,自己说实话就要得罪堂兄,护短的祖母心里也未必自在,可他已经十五岁,远离父母一个人在京,心智倒是比寻常少年成熟,晓得乔沈两家的关系已经岌岌可危,实不宜再有什么误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