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沈全见过幼年沈瑞的顽劣,晓得他早先并不是如今这样姓子;其他的人,对于沈瑞的印象都差不多,就是个诸事不理、专心读书的家伙。
如今沈瑞主动提起游戏来,大家便都很捧场。
尤其是毛迟与何泰之两个,一年到头到书院里读书,正是想要松快的时候。
待沈瑞将“抓曹艹”的游戏规则说完,何泰之已经迫不及待地问道:“既是酒桌上的游戏,都是用来罚酒的,如今不在酒桌上吃,用甚做惩罚?”
沈瑞笑道:“以茶代酒吧……”
除了沈全是抱着陪着弟弟们的心思之外,其他几人都对游戏本身有兴趣,即便觉得这惩罚太轻了些,依旧兴致勃勃。
沈瑞没有用凉亭里的茶,另吩咐小婢端了茶盘过来。茶壶还罢,个头与寻常茶壶差不多,可这茶杯却极为小巧,直径不过一寸,高只有八分,跟酒盅差不多。
何泰之不解道:“作甚上两套茶具,莫非有什么乾坤不成?”
沈瑞道:“表弟不用急,等开局了便晓得了……”
六人团坐,高文虎右手边是寿哥,寿哥往右,依次是何泰之、沈瑞、毛迟、沈全。
因在座总共是六人,除了“诸葛亮”、“曹艹”、“刘备”必备竹牌之外,里面添了的“关羽”、“张飞”、“赵云”三个武将。
沈瑞取了预备好的抽口锦袋过来,将几个竹牌放进去,让高文虎先摸。
高文虎摸出一张一寸见方的竹牌出来,随即是寿哥、何泰之、沈瑞这样轮过来。
第一局摸到“诸葛亮”的是毛迟。
他就是南边人,对这个游戏正熟,将竹牌亮出来,视线在众人脸上扫了一遍,道:“孔明点兵,赵云听令,速抓曹艹,莫待天明……”
沈瑞在旁,也在留意众人神色。
听到“赵云”名字时,何泰之与高文虎都是松了一口气的模样。
沈全笑着亮着手中的竹牌,道:“赵云得令”
沈瑞没玩过这游戏,都晓得留心众人表情,沈全是玩惯这个游戏,自然也早就留意。
不用说,何泰之与高文虎已经泄漏身份,这两人就是另外两个将军。那座位上不动声色的两个,就是“曹艹”与“刘备”。
沈瑞还罢,幼年经历挫折,姓情大变,有了城府。早些年还罢,行事之间还能看得透;如今渐大了,即便是年岁长了五岁的沈全,有的时候也看不透沈瑞在想什么。
这个寿哥,十来岁年纪,看着是个任姓肆意的,却也能做到神情莫辨,倒是叫人费思量。
一时之间,沈全倒是对寿哥的身份生出几分好奇。
他的视线在沈瑞与寿哥身上来回转了两圈,依旧看不出端倪来。
何泰之已经催促:“全三哥快些猜,左右猜错了不过罚杯茶……”
沈全笑了笑道:“好,那我就猜是瑞哥……”
沈瑞闻言,眉头却是一蹙,随即立时展开,翻开自己竹牌,上面用隶书写着“刘备”二字。
毛迟笑道:“全三哥不仅抓错人,还抓到‘刘备’身上,罚茶两杯,‘刘备’陪一杯……”
一边说着话,他一边取了茶杯,倒了三杯茶出来。
茶汤浅碧色,看着倒是上好茶水。
每杯不过七分满,毛迟挪了两杯放到沈全面前,剩下一杯放到沈瑞面前。
沈瑞却不着急吃茶,笑吟吟地望向沈全。
沈全却是不由多看了沈瑞两眼,慢悠悠的地端起一杯茶来,放在鼻子下闻了闻。
茶水是温的,实闻不出什么。
可沈全晓得,即是作为惩罚用的茶汤,肯定不是寻常东西,否则沈瑞也不会换了小杯子。
一杯不过一口的量,沈全就一口吃尽。
随即沈全眯了眯眼,将另一杯茶也一口咽了,随即去看沈瑞。
沈瑞倒是寻常吃茶的模样,端着小小的茶杯,一口一口,分三口吞咽了事。
沈全看着,眼中露出诧异来。
毛迟道:“惩罚茶也吃了,继续猜抓吧……”
沈全这回没犹豫,直接指了寿哥道:“这是曹艹!”
寿哥本隐带得意,正与何泰之低头说话,结果一下被逮了正着,只好不甘心地翻开眼前的竹牌来,上面正是“曹艹”二字。
毛迟又倒了一杯茶,传到寿哥手中。
寿哥端着茶杯,却没有着急吃,而是抬头看了沈全与沈瑞一眼,正好这两人也在看他,视线对碰了个正着。
寿哥挑了挑眉,低着头将茶饮尽。
等再抬头时,寿哥脸上却是添了笑,大声道:“再来!”
新的一局开始,高文虎是“诸葛亮”。
不过,他亮出竹牌来,看看这个,看看那个,却是好半天不吭声。
寿哥道:“高大哥,你快点兵啊,关羽、张飞、赵云哪个都行……”
高文虎却是摸了摸后脑勺,为难道:“我忘了词了,毛大哥方才说的那些我没记住……”
毛迟温煦道:“那词不是固定的,直接点人名就行……”
高文虎点点头,憨笑道:“那我就点‘关羽’抓‘曹艹’……”
话音未落,何泰之已经带了几分兴奋举起手中竹牌:“我是关羽!关羽得令!”
不过将剩下可能是“曹艹”的四人看了一圈后,何泰之有些懵了。
他使劲地瞪着眼睛,想要从大家脸上看出丝毫线索来,可剩下四人,两人是会玩的,剩下两人是惯会装模作样。
何泰之从左边看到右边,又从右边看到左边,也瞧不出哪个像“曹艹”。
他只能胡乱猜道:“寿哥是‘曹艹’……”
众人望向寿哥,寿哥嗤笑一声,翻开手中的竹牌,上面书着“张飞”。
“嘻嘻,猜错了,我这就吃茶!”何泰之道。
高文虎倒了茶,伸着胳膊递了过来。
何泰之接了,就往嘴里送,随即却是“噗”的一声将半口茶喷了出来。
幸而寿哥往后躲了一步,否则就要被喷个正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