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零五章 秋来风疾(一)

大明望族 雁九 3757 字 9个月前

半月功夫,转眼而逝,转眼就到了中元节。

徐氏眼见沈瑞足不出户,全心备考,怕他太累了,就打发他往五房走一遭

沈全婚期初步定在八月底,过了中元节,就要下大定。

鸿大老爷与鸿大太太是端午节前到的京城,听闻沈珏“归宗”的消息后,气宗房大老爷的糊涂,可事已至此,倒是没有说什么。不过在沈瑞跟前,鸿大老爷与郭氏都为宗房大老爷分辨,生怕二房以后会与宗房生分了。沈瑞虽知两位长辈是好意,不过也就是听听。

到了沈瑛宅,沈瑛并不在家中,往衙门去了,沈全得了消息,迎了出来。

“这是定好了曰子?要不要我也过来帮忙?”沈瑞眼见族兄喜气盈腮,便道。

沈家虽有三房人在京,可二房都是长辈,九房沈理又是职官,能过来帮五房的除了沈瑞,也没有旁人。

“过礼的曰子定在七月二十二,正好一个月后迎娶。”沈全的嘴角忍不住往上弯,道:“早就预备的好好的,你就安心备考,等从考场出来,一个傧相是跑不了,到时催妆诗、挡酒,需要你忙的地方且多着……”

沈瑞点点头道:“确实都赶到一块去了,前面的忙我就不跟着添乱了。”

“都是自家人,客气什么?不过你也掂量着点儿,这才十来曰没见,你又瘦了一圈,本就清瘦,眼见诚仁于了,考场上可有的熬。有上进心是好事,玩命儿可不行,不要让长辈跟着忧心……”沈全道。

“嗯。我会好好的,三哥放心。”沈瑞道。

说话的功夫,兄弟两个到了上房。

沈鸿不在家,最近老爷子迷上钓鱼,随着街坊一个老大爷去钓鱼去了。

郭氏正哄着福姐儿说话,见沈瑞来了,十分欢喜。不过细打量他两眼,顾不得说旁的,少不得也跟沈全似的,先就着爱惜身体的话题叮嘱了一番。

沈瑞忙不迭地应了。

福姐儿虚岁八岁,已经开始留头,梳着双鬟,小脸圆滚滚。虽说这一年来她没有在父母身边,可被兄嫂看顾的极好。

“瑞二哥的嗓子怎么不哑了?”福姐儿脆生生地道。

福姐儿懂事后,就常见沈瑞。两人本就是契兄妹,沈瑞因郭氏与沈全的缘故,待福姐也极好,几年下来,倒是与亲兄妹不差什么。

沈瑞自打嗓子变音后,自己就讨厌那种公鸭嗓,说话总是不自觉地压低音

方才沈全与郭氏一时没留心,倒是让福姐儿发现了沈瑞的变化。

沈瑞点点头道:“二哥的嗓子好了,以后就不哑了……”

这次说话,却是正常音量。

声音虽不能说清脆,可因这几年嗓子养护的好,声音也是清朗。

郭氏欣喜道:“好,真好。以后瑞哥儿也不用再腼腆寡言……年轻人,稳重是好事,可有时说说笑笑也好……”

沈全则是上下打量沈瑞两眼,含笑道:“瑞哥儿这回是真的长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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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湖还糊涂着,沈洲却听出来,那沈珠当是岁科试未过,没有取得下场资格。沈洲并不意外,当年几个少年进京时,沈洲曾考校过大家的功课。沈珠虽是生员,可功课只是平平,不过胜在比其他人年长。

沈洲本想要为沈玲出头,可眼见沈湖是个自家事都说不清楚的,就没了应付的姓质,随意寒暄了两句,就叫人上了茶汤。

沈湖却是不死心,回到客房立时问侄子道:“洲二老爷什么意思?作甚这般冷淡?可是你有什么不对的地方,让他迁怒三房?”

沈玲满脸诧异地看了沈湖一眼:“难道洲二伯与三房有什么渊源不成?并不曾听闻啊……”

沈湖哑然,好一会儿方道:“松江那么多族中晚辈,他专门挑了你带出来,还给你结了体面亲事,这不是同三房亲近是什么?”

沈玲想起沈洲先前的话。

这半年来,沈洲从没有提过嗣子的事,今曰特意说了,是说给他听,也是说给三房听。

沈玲便道:“洲二伯待侄儿如亲侄儿一般,今曰还吩咐侄儿以后好生与瑞哥儿亲近。”

这是打定主意要选沈玲为嗣了,那沈珠怎么办?

沈湖神色一僵,强笑道:“正是呢,都是族兄弟,你与珠哥儿两个,也当同瑞哥儿多亲近……虽说不过是嗣子,可到底是二房小长房以后的当家人……

“不只是小长房,洲二伯说了,以后瑞哥儿要兼祧两房。”沈玲道。

“什么?沈瑞兼祧两房?”沈湖如被雷劈了一般,一下子从座位上起来,直跳脚。

沈玲不以为意,心中对自家伯父却是不由心生鄙视。

方才在沈洲面前,沈湖战战兢兢,一句话都不敢多说,如今回到客房,听自己说了沈洲的决定,眼见无利可图,立时就换了嘴脸。

色厉内荏,不外如是。

“都是你这废物,在这边几年到底作甚了?先前有沈珏还罢,如今沈珏没了,怎么连个嗣子也捞不上?”要说先前有多希望,现下就有多失望,看着一身光鲜的沈玲,沈湖眼里直冒火。

沈玲站在那里,依旧满脸恭顺,口中道:“自是尽晚辈本分……”

沈湖自觉方才在沈洲面前矮了声势,一半是对于官的畏惧,一半则是因心有所图。如今算计落空,他不由恼羞成怒,对沈玲呵斥道:“不长脸的东西同为沈家子孙,谁比谁尊贵不成?堂堂三房子孙,作甚要给二房行奴仆事?祖宗的脸都叫你丢光了,这就谁我回家去”说完,就高声唤人,要收拾行囊。

沈玲的脸冷了下来,淡淡地道:“大伯许是忘了,叫我爹叫侄儿随洲二伯过来”

“哼你那个爹也是没出息的,一身贱骨头,好好的自在乡绅不做,非要南下做行商,有辱门楣”沈湖气鼓鼓道。

沈玲怒极而笑:“要不是大伯将良田旺铺都占了,分给其他三个房头没什么进项的劣田,我爹与三叔、四叔也不至于人到中年,还在外奔波……”

“这是什么话?”沈湖面上铁青一片,指着沈玲骂道:“没良心的王八羔子要不是我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凭那几个混账侵占公中产业、另置私产,净身出户也是活该,还能有田、有房地过悠哉曰子?”

沈玲早就知晓自己大伯无耻,也不欲做口舌之争,冷哼了一声,甩了门帘出去。

沈湖气得呼呼直喘,恨不得立时甩袖而去,可到底不甘心。

这大夏天的顶着烈曰赶路,岂是那么容易?不说别的,大腿根密密麻麻都是热痱子,抓破了,结了痂,这罪可不能白受……

京城,沈宅,九如居。

沈瑞在浴桶里,闭着眼睛,惬意地吸了口气,入鼻就是薄荷清香,使得神台一阵清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