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室先生,又来这么早啊。”
安室透一丝不苟地研磨咖啡豆:“早上好。”
榎本梓将外套脱下,呼出一口热气,搓搓自己快要冻僵的手,将毛衣卷起来:“虽然冬天快要过去了,但是气温还是好冷啊。”
“是啊。”安室透打开了咖啡机。
相比平时,他看上去更为寡言。
榎本梓歪头,特意去看他的表情:“怎么了?你看上去好像心事重重的样子,有点不像是平时的安室先生了。”
安室透回以无奈的微笑:“完全没有变化吧,话说我平时是什么样的啊。”
“就是胸有成竹,看上去很可靠的感觉!只有在阿尼亚面前才稍微不一样一点。小阿尼亚总是能让人出乎意料。”想到一开始阿尼亚抱着安室透大腿哭着让他收留自己的样子,榎本梓忍不住用手抵住唇笑起来,“安室先生拿她完全没有办法呢。”
安室透将散发微苦味道的液体倒入杯中,“毕竟是阿尼亚啊。”
他依旧沉默。
“最近好像没有看到她,是生病了吗?”榎本梓忍不住忧虑起来,“得要赶紧好起来才行……”
“不是哦。”安室透将咖啡杯推到她面前,“喝完就开始工作吧,今天的订单也很满,再闲聊下去就要赶不上了。”
他故意扯开了话题。
发觉自己联系不上黄昏以后,安室透已经预料到了即将会发生的场面。他引以为傲的理智似乎被忙音彻底蒸发,等回过神来的时候,他已经到米花町了。
身上穿着居家服,球鞋的鞋带也跑得快要散开,他按下门铃,并没有得到应答。
沉默几分钟后,他推门进去。
客厅已经看不出人生活的痕迹了,家具上罩着白布,纸箱子堆在一边,显示主人匆忙离开,甚至连东西都来不及带走。
阿尼亚的房间在二楼靠左第二间。
虽然知道里面没有人,他还是敲了敲门进去。
圣诞节时他送给阿尼亚的水晶球被摆在床上,像是一颗易碎的蛋一样被红色的围巾严严实实地保护起来,可屋子里再也没有阿尼亚的身影。
吵闹的小姑娘像是突然蒸发一样,找不到任何踪迹。
他疲惫地抬起手,遮住了自己的眼睛。
“可恶。”
就连最后的见面也没有赶上啊。
他早有预感,阿尼亚说的再见,对于他们来说可能是永别。
黄昏的身份神秘,他不是日本人,在黑衣组织被击溃之后,他理所当然地没有在这里继续待下去的理由。也许之后他还要去往更加危险的地方,像是fbi的证人保护计划一样,改头换面,完全切断和过往的联系,也就是说,他能和阿尼亚再见的可能性无限接近于零。
现实比想象的还要残酷。
他本以为自己早就习惯了失去的恐慌,可在那一瞬间,他的心脏再一次疼痛到无法呼吸,痛苦像是雨水一样滴下,而他赤身地站在雨中,绝望一丝一毫地渗进皮肤。
痛苦对于降谷零而言,从来都是家常便饭。冷静下来之后,心里反倒只剩下疲惫了。
他轻声说:“原来是这样啊。”
回去吧。有个声音这样跟他说。
反正早就习惯一个人的生活了。
反正一开始他也不是自己主动愿意收养阿尼亚的。
不对,他明明不是这样想的!
就算刚开始不愿意,他也早就发自心底地喜欢上了这个孩子。
他撕下阿尼亚贴在床头的便签,上面歪歪扭扭的字迹写着“救世主”,只是看到这张纸,似乎就能想象出她写这行字时的表情了,肯定又是绞尽脑汁,描着书上的字写出来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