惠惠儿停下来,那太监便报了她的来历。
顾雎微微蹙眉,凝视着惠惠儿的脸,忽然笑道:“姑娘是从南边而来?”
惠惠儿吃惊,她身后抱着琵琶的男子也随之色变。
太监也诧异问道:“先生如何知道?”
顾雎道:“我曾有段时间在南边住过,南边的气候风土跟北地大相迥异,所养的南人之相貌身量等自也有所不同。”
惠惠儿努嘴道:“我确实是南边长大的,不过自懂事起就各地流浪,你这先生倒是眼尖,你是做什么的?”
顾雎刚要回答,突然闭嘴。
他身边的侍从却道:“这是我们王府的主簿先生,先生走吧,别叫主公等的太久。”
惠惠儿笑道:“怪不得人家说东平的监国皇叔有大才干的,连府内的一个小官都这么厉害。”
顾雎呵呵一笑,又看了她一眼,便施施然去了。
两边各自走远,跟随顾雎的那随从道:“先生且记得,不该说的话不要说,免得误人害己。”
顾雎道:“难道我告诉了她我是给皇叔治病的,她就有性命之忧?”
随从笑的和气:“谁知道呢。都看主公的意思罢了。”
来至堂中,顾雎给楚直听了脉,便问道:“皇叔这两日自觉如何?”
楚直道:“先生可从脉象上听出什么了?”
“皇叔的脉,似比平日走的略快些,但无大恙。”顾雎看着面前那张看不出喜怒的脸,就算神医走遍天下,也见识过无数权贵王侯,但都进退游刃有余,并不像是在这位面前一样。
面对楚直的时候,顾雎总有一种如履薄冰之感。
沉默片刻,顾雎问道:“敢问皇叔,最近可还有那种离魂之经历?”
话刚出口,就见楚直轻轻一笑。
顾雎从这收敛的笑里看出了异样:“果真又有?不知这回是何等经历?”
王府的守卫虽然森严,但顾神医也并非浪得虚名。
经过连日的观望琢磨,顾雎自信有把握逃出去。
但逃出去之后,他必定会被宣王府的铁卫们追踪不休,倒不如暂且留下。
但让他冒险留下的还有另一个愿意,那就是顾雎非常的好奇宣王的症候。
对一个医者、尤其是神医而言,面对这样奇异的“病号”,对于这种症状能够加以钻研找出解决之法,实在是可遇不可求的经验。
楚直打量着神医好奇的眼神。
在出宫的路上,楚直本还想着把今日之遭遇浅说给顾雎听,毕竟人家是医生,说出症候,兴许有助于他寻找解决之道。
可是在把惠惠儿带回来后,皇叔改变了主意。
他不相信一个跟辛野裳长的那么相似的少女出现眼前是个巧合。
但既然不是巧合,那一定是有人蓄意为之。
如果真是有人蓄意为之,那就代表着那人恐怕知道他跟辛野裳之间的“关系”。
至少知道他跟辛野裳“认识”。
楚直不得不警惕,他怀疑有人走漏了消息,而目前除了他近身的心腹数人知道外,唯一知晓此事的就是这个外人顾雎了。
楚直微笑:“先生见过方才孤带回来的那女子了?”
顾雎哑然:“皇叔这么快就知道了?不错,才在来的路上巧遇,说了几句话。”
楚直把玩着面前的铜狮子纸镇:“先生乃世外高人,怎么也对一个小女郎感兴趣?”
顾雎的心缩了一下,他开门见山地问:“皇叔莫非是在疑心什么?”
楚直却笑的温和:“先生不必多心,孤不过是随口一问而已。”
当下竟不再提起此事。
此后,惠惠儿在王府住了数日,并没有兴风作浪之态。
楚直传了一次,听了首琵琶曲,赏赐了几样物件,如此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