叫人不敢想象。
楚直也不敢用辛野裳的身体冒险,同时不愿意再置身这种有百凶险而无一好处的情形里,他当机立断地选择了三十六计走为上策。
幸而如今人人自顾不暇,也没有人再拦阻他,楚直下了城楼,略微调息。
天色未明,他分不清方向,仓促中抬头看天,但天色阴沉,竟连半点星光都没有。
正在此时,一队士兵飞马赶来,楚直不愿对方发现自己,忙向旁边闪身躲避。
隐约只听到一人道:“咱们已经守了一昼夜,不知世子到底能不能……”
“不管如何要保护好郡主!”
楚直惊愕:怎么东平的兵马跟西川已经交手了一昼夜,自己居然没得到消息,难不成是路途遥远,消息还未送到?
他飞快一想,必然是小皇帝先前那道旨意惹的祸,没想到战事竟这样激烈,早知道会如此,就不该放任那旨意出东都了。
其实楚直早知道皇帝发旨,他只是故意地未曾拦阻。
楚直不过是想借机看看皇帝会做到何种程度,以及到底有哪些人还是皇帝的“忠勇”心腹。
但最主要的,他想杀了南境的主帅宋炆。
这宋炆性情暴烈,曾屡屡对他冷嘲热讽,是个顽固不化的皇党,楚直料定旨意一到南境,宋炆一定会欢喜雀跃向西川动兵,正好借口除去。
没想到竟会坑了自己。
楚直正欲离开城门口,突然又想到一件事:覆巢之下无完卵,假如城门被攻破,以如今战事之惨烈来判断,宋炆多半会纵容麾下士兵屠城泄愤,自己在城内又能躲到哪里去?
如今只盼朝廷的旨意来的及时,让宋炆在有机会屠城之前先被砍头。
楚直一边盘算一边寻找藏身之处,耳畔的喊杀声渐渐小了,街上却多了许多百姓,披着单衣的老者,抱着孩童的妇人,一个个不知所措,满面惊慌。
其中有个向着城门口打量的妇人忽然瞅见楚直,吓了一跳,看着她身上的血渍,惊恐地问:“小姑娘你怎么了,是伤着了么?”
楚直不理不睬,妇人身边的小丫头叫道:“姐姐的脸上受了伤。”
妇人竟然抬手把他的脸一转,看见他脸上的伤痕,惊慌叫道:“哎呀,生得这样好看,破了相可大不妥。你方才可是去了城门口?那里可不兴去的!”
楚直忍着性子才没将人挥开:“东门在何处?”
妇人一怔:“你方才不是从东门过来的么?”
楚直愕然,略一寻思,往身侧指了个方向:“那就是南门,何时开门?”
妇人被他问住,又觉着这少女甚是冷静,尤其是两只眼睛,峻冷幽深的有些可怕。
还是一个颤巍巍的老头子说道:“姑娘你要去南门?这会儿怕没开城门,何况正在交战……至少要等东平人退兵才成。”
那妇人叹道:“就是不知道这次能不能顺利将东平人打退。”
老头子道:“只要有世子在,必定无事。”
“可听说世子不在城内,还有人说他已经逃走了。”
“胡说!”老头子疾言厉色,胡须一抖一抖地:“郡主先前来到之时已经说过,她跟世子都会与城并存亡,听说郡主已经在城头守了一昼夜了,我们大家一定要相信……”
楚直听他们说什么郡主、世子,心里有一点迷惑。
想到先前城门上有人叫过自己一声“郡主”,他心想:难道这丫头还是什么郡主?莫非是西川哪个诸侯之女?
正想问一问,那老头子打量着他道:“姑娘,看你的衣着打扮,你是……”
此时天更加亮了几分,东城门外的红光隐隐也透了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