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直一梗。
辛野裳道:“方才在外头,你对宋昭说你是东平的皇帝,但据我所知,此时此刻你并未称帝,应该也不至于在跟西川开战的时候登基,所以……所以你是从哪里来的?”
楚直语塞,他没想到辛野裳竟然窥破了玄机。
皇帝一笑,终于承认:“不是要故意瞒你,只是……当我意识到你我身处的不是同样的年份,已经迟了。”
这话乍然听来,有些费解。
辛野裳却立刻懂了:“所以说当时在东明城的时候,你是真的不认得我,因为……因为那时候你还没见着我?”
楚直不知是该欣慰,还是心酸:“是,那时候我还并未‘离魂’,所以相见不相识。”
“哈……”辛野裳笑了出声。
她的一笑,如同冰消雪融,百花盛开,那种心情的愉悦,连楚直都仿佛能感觉到。
“这心结终于解开了。”辛野裳低低咳嗽了声,带笑说:“我就知道你绝不会是那样虚伪绝情的人。”
不知为何,听见她真心实意的褒奖,楚直却有点汗颜。
辛野裳想了想:“既然阿叔你是从……从将来的日子来的,那你可知道,西川……将会如何?”她问了这句,又忙道:“不不,这个又何须问,你也不必说。”
就算辛野裳一心为了西川,但她内心深处却明白,迟早有一日天下将重归一统。
这毕竟是大势所趋。
若说少女时候她还意气风发,不知天高地厚,但经过这么多年,尤其是长时间内游走在民间,很知道民生疾苦,以及民心所向。
纵然她内心挣扎,也不由得不承认大一统那才是最好的,至少对于那些无辜百姓来说,可以安居乐业,不必经历那些生离死别的征战了。
还有一句话辛野裳没说出口:若是天下共主是他楚直楚希正,而不是什么昏庸无能的君主,那兴许还是百姓之福。
辛野裳低头,望着左手,轻声道:“我只有一个愿望,希望阿叔能够少些杀伐,莫要……苦了西川百姓。”
楚直道:“你要怎样,我都可答应你,只要你顺利离开濮水。”
辛野裳一震,听着外头渐渐催紧了的鼓声:“什么都可答应么?”
“什么都可以。”
“这不是阿叔的做派,”辛野裳笑叹了声:“你这样着急的许诺,莫非是……我会走不出这濮水城?”
楚直吸气。
这个反应,让辛野裳明白了自己的结局,叹息似的:“原来,是真的呀。”
楚直喝道:“胡说,有我在,便不会有事……也绝不会让你出事。”
辛野裳还未出声,门口人影一晃,竟是一名内侍,惊慌失措地:“殿下,不好了,城门、城门开了!”
楚直心一凉,辛野裳却很镇定:“莫非是有细作?”
那内侍语无伦次地,浑身筛箩似的发抖:“还不晓得,是城门的巡兵飞马来报,说敌军已经进城……还没说完就昏死了。听着前头的动静很不好,恐怕、恐怕敌军要冲过来了,殿下,现在该怎么办?”
辛野裳问:“宋昭呢?”
内侍左顾右盼:“二爷先前还在,这一会儿不知哪里去了。”
辛野裳便叫他先去找寻,等人去了,楚直道:“可见宋昭的话不能信,他说什么宋炆答应了要宽限两日,哼,一个满口谎言,一个天生反骨,岂能相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