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62
【不平凡的人有权犯各式各样的罪,而这只是因为,他们是不平凡的人。】
很多年前,东国(ostania)的易北河畔,安娜记得那个人曾经这么对自己说着。
那个人总是这样,热心友善骨子里却又骄傲至极,比谁都要善良却又总是盯着人类身上的“恶”不放,并总认为如果是为了除掉这份“恶”,那么自己的一切行为都是合理的。因为他能够做到,他不过是在代替神明来对人类的“恶”进行惩罚。
起初,她并不明白他说的这些,或者说,她也无法判定那是对还是错。她唯一知道的是,他不快乐,他简直就是这世上最痛苦的人。可是那时的她也什么都不懂,连一个拥抱都未能给予他。
也许人真的是只有在将死之际才能看清自己,但并非所有人都还有机会完成自我救赎。
她记得,从东国撤出时,最后的那个冬天,那人最后归于那片纯白的雪原。
【也许我才是错得最离谱的那个,自以为是有资格惩罚世间罪恶的不平凡之人,结果到头来,我才是最应该被惩罚的那一个。】
【是我小看了人类,也是我,根本就没有看懂‘人’究竟是什么,就自以为穷尽了这世间所有的真理。】
【索尼娅,去遇见更多的人、去观察更多的人、去看看更多不同的人生吧,也许未来,你会懂的,至少要比我更加理解‘人类’这个永远探索不完的命题。所以,索尼娅,答应我好吗,要长长久久地活下去,这样你才能够有机会去为这个命题的答案再多添一笔啊。】
【亲爱的索尼娅,你值得一切的美好,而我……】
大概是又一次因为契诃夫今晚聊起的那些话题,这一晚,睡下后,安娜又一次梦到了过去的事情。
只是这一次,不是作为一个仿佛在看着电影的旁观者,而是以第一视角参与到那段往事中,经历过的那些再来一遍,再次看着那个男人逝去。
无论是过去真实的那刻、还是梦中的往事重温,她都无疑是为此而悲伤的。至于以什么样的身份而悲伤……朋友?她和他之间算是朋友就可以概括的吗,好像太过浅显;恋人?不,这更是从来没有过。
是的,从来没有过,她明明确确地告诉过他、即使他为此露出了悲伤的眼神,她仍旧能够毫不犹豫地告诉他——她不爱他。
她也不明白她为何这般决绝,但就是潜意识里仿佛有什么在引导着她,让她没有丝毫怀疑——他不是她要去爱的人。
暖洋洋的卧室里,这一晚依旧美好而安静。只是这一次,还未入睡的是费奥多尔,他在闭目养神,虽然头脑里又已经延展出了无数个复杂到让人晕眩的计划构想。
终于,差不多也该睡了,费奥多尔缓缓睁开了双眼,本能地偏过头来看向身旁的妻子。
在做梦吗?
费奥多尔从安娜那并不太平静的面部表情判断着,然后看到她似乎因为梦境而无声地喃喃着什么,唇瓣小幅度地动着。
虽然是没有发出声音的梦呓,但费奥多尔只一眼就解读出了唇语。
安娜此刻喃呢着的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