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剑名为九彻,出自吾之好友剑南飞之手,自诞生之日已有三十七日,只缺一出窍期修士的血开封,六尾狐妖,你我无冤无仇,可你命不好,注定要做我的试剑石。”
剑修的声音冰冷如玉石坠地,即便是同为人修的林星河,听着他这般波澜不惊的试剑石之言,都忍不住心底打颤。
不止是林星河,就连易相逢也是一脸凝重。
“那是…天门山执剑长老…顾长风。”
话刚说完,易相逢神情倏忽一变,愕然瞪大了双眼,随后他匆忙拉过林星河,将人扑倒在身下。
“不好!那狐妖要自爆了!”
林星河被扑在草地上,他的身后是自家大师兄躁动如雷的心跳声,鼻翼间充斥着土腥味,就在他紧闭着双眼等待着爆炸声来临时,却发现根本无事发生。
睁眼去瞧,白衣剑修拎着一截血淋淋的白狐尾,眸光越发寒凉。
“狡猾的畜牲。”
旋即,那白衣剑修竟是看也不看地面上这些被他波及的雪融城修士,运起身法兀自消失在了天边。
终于得以喘息,林星河从地上爬起来,理了理自己沾染上泥土的衣袍和乌发,面色难看的道:“天门山的都这么…一言难尽…还是只有顾长风是如此…?”
易相逢的表情也不怎么好,他安抚似的拍了拍自家小师弟的肩膀:“小师弟,知足吧,咱们碰见的是顾长风,就已经足够幸运了。”
林星河眸光微闪,他视线扫过一片狼藉的大地,不远处的村落早已成为了废墟,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那血腥味的源头并不是来自断尾逃生的狐妖,而是面前那些遭遇了无妄之灾的凡人。
喉咙倏忽间变得困顿,林星河手脚发颤,他讷讷的张大嘴巴,却说不出一句话来。
林星河想,他是讨厌凡人的,因为他们愚昧、粗鲁、无礼、野蛮,甚至又脏又臭,可是…真当他看到这些凡人像蝼蚁般毫无抵抗力,碎成了一块块无声息的□□时,他连心跳都变得困顿了起来。
“师兄…他们不是需要讨伐的妖兽,更不是丧心病狂的邪修…他们…他们…他们只是脏了些臭了些,可这…不是什么过错啊…”
年轻的少城主大张着嘴巴,宛如渴水的鱼一般,连呼吸都变得困难,可是泪水却如汹涌的洪水般绝了堤,大颗大颗的从眼眶坠落。
易相逢表情酸涩,伸手将少年人脸上的泪水擦去,可他的泪却像是止不住般越擦越多。
“星河,碎星城浮于白云之巅,无间城远在大漠黄沙之下,天河城位于无寄海底,你可知为何偏偏我们雪融城非要建立在凡人触手可及之地。”
…
与此同时,一片焦土的废墟上,一只黑黝黝的手掌拨开头顶的断壁残垣,旋即干枯瘦小的孩童从废墟下爬出,踉跄几步后站稳,她环顾四周的狼藉,不曾哭泣也不曾叫喊,只呆呆的抬头看了看天空。
她想看看破坏了她家园的仇人长什么模样,她想问一问那白衣仙长为何要这般做。
可是没有人会为一只蚂蚁的仇恨所停留。
没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