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被称为会客厅,实际上是在此居住的西席和医师公用的一个空间,被大家用来聊天,看书,甚至炮制药材。虽然用竹帘分成小隔间但还是经常有人路过唐婥,不可避免向她询问一些事情或者直接找她汇报最近的情况。
于是等到张机换了衣服,又重新梳了头再回到会客厅的时候,唐婥已经从小隔间挪到了会客厅中央,身边围满了人,正七嘴八舌的说着什么,唐婥清亮的声音穿过嘈杂的人群传到会客厅各处,“孩子们读书是大事,如何教,教什么,还希望各位先生多费些心思。启蒙的书不必拘泥于《仓颉篇》,读些农林牧渔之书也好。”
“孩子们毕竟喜欢艳丽生动的事物,启蒙的时候也莫要太过死板。”她轻笑着上,“医师们也可以挑一挑有天赋的孩子,教他们些治病法子,莫要辜负了孩子们如此好学的热情。”因着庄园条件好,佃户农人们生活都还算顺遂,大部分孩子都在私塾读书,虽然因为劳作辛苦,很多人只读两三年就不会再来,但孩子们还是会抓住一切机会去学习识字,唐婥也希望能在有限的条件下让他们学更多的知识——多掌握一点知识,说不定就能让他们在日后活的更久些。
片刻后皆是一片“唯,唯”之声。
众人又说了几句,唐婥这才从人堆里脱身,引着张机回了刚刚的隔间,边走边道,“让张医师久等了。”
张机摇摇头,称赞道,“君侯对庄园里的子弟爱护有加,实乃世家少有。”
“婥并非世家。”唐婥见他竟然还不知道自己的身份,有些无奈的说道,“我乃五侯之一唐衡之女,承假父之爵才有今日。”
她并没有抬出远在颍川的唐氏,比起以出身颍川长设县唐氏为傲的大父,她更觉得自己只是一个宦臣孤女。
张机惊讶了一瞬,但很快松缓了神情,平静的说,“我们并不能用出身去评判一个人的所作所为,更不能用一个姓氏去否决或是称赞一个人的一切。在机看来,君侯已是当世贤士之典范,与您的父亲是谁,您是什么性别皆无关。”这与此时人喜好以家族、门第标榜自己,评价他人的习惯不同。
“医师此言,解我心中犹虑矣。”唐婥听道他这样‘不符合时代’的话,也只是淡淡的附和了一句,没有什么多余的表情。
两人坐定,张机这才端正的自我介绍道,“张机,字仲景,南阳涅阳人。”
“唐婥,尚无表字,颍川长设人。”唐婥同样端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