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不远处的何大小姐却什么都没发现。

小公主紧紧攥着小拳头，目不转睛的盯着电视，脸颊微微潮红，激动得大脑都有些眩晕。

现在的汪二狗，不是寻常土狗，而是一只帅到掉渣的阿拉斯加。

威风凛凛？

不，不止如此。

那种由博学和勤思带来的气质，尽数内敛在那双带着放射线条的眼眸中，像漩涡似的牵扯着旁人的视线，有一种探不到底的深邃之感。

小公主从来都不是颜值党，她向来不在乎朋友好不好看，反正都没她好看。

但是此刻，她看着汪言的眼睛，明明隔着一层屏幕，却有生以来第一次感觉到何谓男人的帅气。

原来……狗子这么好看啊……

最不看重颜值的何大小姐尚且如此，可想而知，那些女性粉丝们又是何等的狂热。

“啊啊啊啊！awsl！”

“看我看我，老公看我！”

“日了狗了，只是一双眼睛都如此魔性，男神居然说自己不好看不敢见人？”

“你们信不信我不知道，反正我不信！”

“口罩下面的绝对是一张盛世美颜！我敢跟你们赌命！”

“别立fg啊……反正我没关系，哪怕老公真的不好看，有那双眼睛就足够了。”

“对鸭对鸭！假如有机会能和老公深情对视……天啊！不行了不行了，我去处理一下个人问题！”

小姐姐们比预想中更不好骗，同样的，比预想中更狂热。

狗哥的颜值只有83分，不到顶级帅哥的程度。

但是那双眼睛因为单独强化过，单拿出来至少是95分的存在，远超整体水平。

今天戴着口罩，独独把眼睛露在外面，等于是只把最美的部位展现出来，放大了小姐姐们的幻想。

一个个的，双眼迷离的尽情脑补，幻想出来的全脸，必然是自身审美品位中最极致的那种帅，想想就忍不住要……咳咳！

随着超话里“汪少真实颜值”话题的建立，评论和转发开始以一种匪夷所思的速度暴涨。

女粉大本营微博，终于又迎来了一位新偶像。

与不顾内容只看脸的小女孩们不同，成年人——尤其是具备一定知识与阅历、社会中坚阶层的成年人们，此刻正在真真切切的随着汪言去思考。

汪大少的思路太清晰了。

简简单单的几刀，一团乱麻似的局面就被整个拆开，分成一堆堆、一块块。

肉眼可见的牛哔。

当然，最牛哔的是突然插播广告的那种骚……

骚得理直气壮。

正常情况下，在剧情高潮时插播广告就像断章狗一样可恶，挨打都没人拦着。

但是，这一次，观众们却没有产生任何反感，甚至兴致十足。

有趣可破一切不爽。

当然，短没得治。

……

陈羽彤作为最强捧哏，顺着发问：“汪导，您似乎对跟风黑格外宽容？”

“当然。”

汪言坦然点头，张嘴又是语不惊人死不休。

“偶像界有句名言：黑粉也是粉。他们是我未来的基本盘。”

“哦？”陈羽彤的兴致马上提得高高，“您能详细解释一下吗？”

于是，狗哥秀场继续开张。

“首先，我们要明确跟风黑的来源——源自于吃瓜群众。

真正的吃瓜群众是完全中立的，只看热闹，吃饱便去寻找下一个热点，以此来打发闲暇时间。

所以，吃瓜群众的一大特征是：低参与度。

但是，一旦碰到特别感兴趣的事件，热情被激活，亲自下场，便会拥有明确的立场：要么支持要么反对，要么粉，要么黑。

正义路人或者跟风黑，不是天生带着立场，都是这么转化而来的。

而且有一个有趣的事实是——正义路人的战斗热情总是偏低，最多维持两三天，甚至更短，除非被转化为某个具体事物的粉丝。

但是黑子不一样，黑子的战斗欲望特别旺盛，使命感特别强烈，不咬死你不罢休。

于是，其参与度明显提高得特别快。

然后随着参与度的越来越高，与目标的情感联系便越来越紧密，并且时时关注，提供源源不断的热度。

最终，一旦反转，反而更容易因为补偿心理，而成为忠实粉丝。

为什么总是有跟风黑，黑着黑着，就对目标黑出了感情？

因为吃瓜路人不会、亦不愿意去深入了解细节，黑子却会比粉丝更刻苦的去做功课。

所有的感情都要基于了解才能建立，了解是一切的基础。

最好的例子便是我——

不了解的人，总认为我是一个蛮横粗俗狂妄的富二代，了解我之后，你们便会发现……不止如此，我还很自恋。”

噗！

汪大少感觉前面讲得太沉，结尾有意皮了一下，让所有人都猝不及防，笑喷一片。

然而最终的皮，并不会抵消前面的思考的含金量。

对就是对，对的东西，天然就有强大的感染力。

更为不可思议的是，汪言并不是什么专家学者大师，仅仅只是本次事件的受害人，年仅19岁，刚刚读大一。

数不尽的观众都在想：所以，这就是人家成功的原因么？

不管之前有多少怀疑，在这一刻，很多人都开始相信，眼前的少年确实具备着超越年龄的才华与能力。

那部电影……

或许真的值得一看？！

当很多最开始对汪导不屑一顾的人都开始动摇时，大少接受访谈的最重要目标，基本便已经达成了一半。

……

下一秒，陈羽彤替观众们问出了最大的困惑：“很少有人会把类似的想法拿到台面上讲，您就不怕起到反效果么？”

那种惊讶并非来自于思考的深度，而是来自于汪言的坦诚。

哪个明星大咖接受采访不是遮遮掩掩避重就轻？

惟有汪言，太不按套路出牌了。

狗哥眼带笑意，放松的往椅背上轻轻一靠。

“因为我不需要任何人设，更不需要长期经营某种形象。

《魔女》是一锤子买卖，导演是纯粹的玩票性质，下次我会玩什么，我自己都不清楚，但是大概率不需要发动群众。

那么，应该用怎样的态度来接受你们的采访，就有一个很简单的固定解——

倾我所能，做好这波宣传。

所以我顶着最刁钻的问题，诚实回应，用最爆炸的效果吸引你们关注我的电影，并且不怕直接摆到明面上。

现在我想反问一句：你们，会不会关注？”

陈羽彤的表情，堪称是叹为观止。

“我肯定会关注的……讲一句心里话，我现在就已经迫不及待了！”

茫茫多的观众，此刻与陈羽彤有着一模一样的感觉。

不管电影品质好坏，只冲汪言这个人，我就想亲自去看看！

……

猫熊tv的施总，正在陪王思明看节目。

看到此处，终于忍不住吊了句书袋：“阳谋至此，沛然莫敌啊！”

王思明目光复杂的看着屏幕，手指轻轻的摩挲着手机，想起每天都有大量闲人自己对此事发言，突然涌起一股说点什么的强烈冲动。

但是……

骂肯定是骂不赢的，难不成真的要贴上去，向汪言认怂？！

想着想着，难得的开始纠结。

……

裤衩大楼，焦点访谈小会议室。

陈羽彤压抑着狂喜，正要跟王福泽汇报，却突然有个同事惊叫起来。

“我去！收视率冲到49了！”

“什么？！”

一言既出，满室皆惊。

打眼望去，一张张脸，全是目瞪口呆的骇然表情。

王福泽用力掐着大腿，努力保持着冷静的高姿态，强行淡然点头。

“我们的节目性质不同，收视率没那么重要，重要的是教育意义……”

等到接收到同事们的敬佩目光时，心里美滋滋的想：小汪那套装哔的动作真好用啊……

然而在陈羽彤看来，气质沉静如水的汪言点头时，是天上清冷的月光。

当矮胖脖子粗的王福泽点头时……

额，像个切墩的伙计突然手忙脚乱的抄起大马勺……

好吧，经此一役，伙计应该会升级成大师傅了，我也能从服务员升格到收银小妹，同喜同喜！

……

下一个问题，陈羽彤直接挖到根上。

“您的看法非常非常有见地，有着超出年龄的成熟，我相信，您既然已经意识到症结所在，便一定思考过应该如何解决，最起码部分解决，可以跟我们分享一下么？”

对话一路推进到现在，前面的酝酿已然足够厚重，高潮便应在此处。

陈羽彤问出问题后，王福泽、文字记者乃至灯光摄像，都下意识的屏住了呼吸。

汪大少难得的有些犹豫了。

他确实思考过，而且有一些浅见。

但如今犹豫的却是……要说到什么程度？

沉吟片刻，大少决定讲一半，留一半。

人要懂得藏拙，不是懂了装不懂，而是只讲那些真懂的，把半懂不懂没有彻底搞清楚的东西留在心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