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汪言不需要那些。
于他而言,申报什么都没意义,不缺那点补助,反倒不如闷头发育,走神秘路线。
“爸,再有人问,你就告诉他们山庄是专门为家里老人疗养而建的,不准备对外营业,什么都不需要。”
“中!”
汪大元点点头,继而犹豫着问:“那,县领导之前问我,你啥时候回来,想请你吃饭,你看……”
“呵,富在深山有远亲呐……”
汪言摇头笑笑,对于宴请的主题心知肚明,并且打算能躲则躲。
“拖到年底再说吧,这次回来我呆不了两天,马上还要去帝都。”
“中。不过,你小姨夫被提上去了,早晚还得找你聊这茬……”
汪言讶然:“什么时候的事?”
“就上个月中旬时候。”
那就是我和三亚市政府合作之后呗?
家乡的父母官挺有敏感度啊……
像这种事儿,根本不用人教,汪言一想就明白。
智力属性不止加智商,同时加情商,双商合一,太特么好用了。
“那也得等他们求上门来,磨一磨再说。”
汪言说完,亲爹还没听懂,迷迷糊糊的问:“咋个意思?”
“和地方政府合作不能太积极,要不然好事也能办成坏事,你听我的就行。”
汪言简单解释一句,不肯再多说,父亲也没再问。
汪大元也知道自己是什么段位,在意识到儿子搞出偌大事业之后,开始事事听劝,很少自作主张。
家里那点事,半个下午就处理完了。
晚间,一大家子人坐在大伯家狭窄逼仄的小屋里,一边吃着新杀的猪羊鸡,一边展望未来。
“咱家今年的收成指正好!”
“土好,水好,种子好,伺候得又精细,哪儿能不好?”
汪言笑着不语,心想:再过一阵子,你才会明白什么叫做真正的“水好”。
“你大伯打划着,年尾起几晌大棚,把市面上所有的常见蔬菜都分别种一点,各个品种的都对着,看看哪种最好吃。
左右你不在乎成本,咱就专门挑那些口感好难伺候的种,保准你满意!”
大嫂眉眼通透,一句话聊到汪言心里了。
他就喜欢这种浪费的做法!
绝大部分城里人都不清楚,他们在市场里买到的米面蔬菜瓜果,没有一样是“好品种”。
什么生态蔬菜、有机蔬菜、绿色健康菜……全是渣渣。
因为市面上的“好品种”,其标准从来都不是口感,而是产量、抗病、防虫害、耐贮存……等等一系列有利于农民种植的数据。
农科院研究新品种的时候,更注重是否易于推广,是否能让农民更多的获利,是否可以减轻劳动力投入。
口感排在营养价值后面,而营养价值的排序已经很靠后了。
比如汪言最开始卖的那种薄脆瓜。
口感本身非常好,再继续培育下去,还可以更好,可就是因为极难储存运输,现在已经处于被放弃的状态。
成熟慢,亩产低,轻轻一弹瓜皮就开裂,辛辛苦苦种出来又卖不出去,不淘汰才奇怪。
同样的例子还有很多,比如喜庆白菜,产量高易种植成熟快,把难伺候的胶白打得溃不成军。
但是有谁知道,顶级品质的胶白,论口感,是喜庆的十倍有余?
粮食蔬菜瓜果市场上,基本全是类似的情况。
当然,不能把这种情况称之为“劣币驱逐良币”,对不上。
产量大的粮食蔬菜,是用来满足广大人民群众的基本需求的,它们才是良币,是稳定一个国家的基础物资保障。
而那些口感好难伺候的小众品种,属于奢侈品,是用来满足一小部分人的高品质要求的。
汪言从来都没有瞧不起量产粮菜的意思,袁老爷子是伟人,是国之功臣。
但是,他已经到了追求这些奢侈品的阶段,这也无须讳言。
有条件了,该享受就享受。
我堂堂正正喘来的钱,花一块给国家交五毛的税,哪里不对?
有一种不对,叫做你老娘觉得不对。
王秀芳苦口婆心的絮叨:“儿砸,你可轻点败家吧!你看看你搞的那个什么音乐节,花那冤枉钱干啥啊?现在见天有人找我嘀咕:你家那么有钱,咋不捐给我们点呢?宁肯给外人都不帮帮乡里乡亲的……”
汪言后脑勺嗡嗡的,但是知道早晚躲不过这一出,只好嗯嗯啊啊的示意听着呢。
点头哈腰好一阵,她终于絮叨到重点——
“你那女朋友,啥时候待会来给妈看看?倒不是妈想替你把关,主要是吧,你大姨小姨天天惦记着……”
汪言马上发誓:“年底,年底一定!”
王秀芳终于满意了,收住大招,一家人终于能好好聊点正事了。
其实也没什么正事好聊。
山庄的建设,比预想中容易得多。
到鼓角市的那段路,早年间就是走大车的,把三山那段随便修修就能用。
运输不是问题,剩下的事,有全套图纸在,无非就是花钱。
农业方面的情况,半个汪家坳都被大伯拉过来打工,也不是问题。
现在唯一的难题,就是新挖好的水库,至今还没蓄满水。
汪言想了想,道:“不用急,等吧,一场大雨的事儿。”
大伯磕了颗烟袋管,摇头:“虎头岩里头到处都是裂缝,地质条件太差了,以后早晚是个事儿。”
小意思,今天晚上我就让它不再是个事儿!
大少心里口出狂言,笑了笑没接茬——咦?这个成语用得是不是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