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种感觉过于奇异,毕竟他从未听见人说过这些,虽感觉陌生,但是也不太坏。
他无声地吐了口气,伸出拳头抵了抵唇。
屏风下的影子若是能瞧得出表情,这个时候他必然会看见,他嘴唇是勾着的。
只是太子殿下的好情绪还未享受太久,便又听见里头悠悠道:“可是——”
话锋一转,南殊又开始了。
连嗓音都变得低落了许多:“到现在我才发现,殿下对我好,只是因为我是他的妃嫔而已。”
“我本以为我在殿下心中是不同的,哪怕只有一点点也足够了。”
“可是后来我才知道我有多痴心妄想,我落水差点死了,我只希望殿下去查一查。袁奉仪死得时候,我也只希望殿下相信我一回,相信我不是如此恶毒的人,可是……”
南殊说着,面上真的挤出两滴泪来:“在殿下的心中只怕卑微极了,不配他去动心思。而今儿我才知道,殿下这样的人物,不是我能放在心里的……”
女子娇柔的声音又带着哽咽,将身旁两个宫女都说的双眼通红了。
“小主,别哭了。”孟秋蹲在一旁,拍着她的后背。竹青也哭的双眼泛红,做宫女的她们连侍卫都配不上。
更别说是如今的太子殿下了。
太子殿下一直站在原地许久,直到站的浑身僵硬才抬起脚步往外走去。
身后的哭声越来越小,但里面那份难过却半点儿都不减。
他一路往前走,直到出了院子的门,他才深深地吸了口气。
月凉如水,头顶的灯火微微晃荡。太子殿下坐在轿撵中,眼帘半阖着,眉心却是狠狠地皱着。
刘进忠一直跟在身侧,面色也有些复杂。他刚刚一直站在身侧候着,该听的不该听的自然也都听见了。
殊小主说的这些,他其实都能理解。
殿下生得英俊不凡,又拥有滔天的地位,今后这江山都是他的,这后宫又有几个不喜欢殿下的?
只是这情字最是苦,特别是后宫的女子,最不能动的便是真心。
喜欢上不该喜欢的人,也难怪殊小主如此难受了。
被伤了心,如何不难受呢?
刘进忠摇着头,却听殿下淡淡道:“你说孤应当如何?”
他抬起头,銮仗的帘子半开着,殿下撑着脑袋斜躺在软塌上,那双眼帘却是紧紧地闭着。
这可是个不好回答的问题。
话在喉咙里,刘进忠滚了滚,才忐忑道:“既然这事情已经无法挽回,要么就干脆找个‘凶手’出来,也算是给殊小主一个交代?”
殿下这么多年虽贵为太子,但当年夺嫡失败的藩王们并未彻底放弃。
当年那场狩猎是殿下遭遇过刺杀最严重的一次,说是死里逃生也不为过,若非裴良娣也不可能还有今日的殿下。
欠裴良娣一条命,这次算是还了。
“不是。”颤抖着的眼帘掀开,幽深的眼眸里却是一片清明。
太子殿下眉心垂着,不知在想些什么,只是沉默着过了会儿道:“她在哭。”
指腹在扶手上飞速地敲打着,他只觉心中沉闷。
那就简单了,刘进忠松了口气:“殊小主还小,不懂事也正常,等再过几日自己想明白,慢慢的也就好了。”
这后宫的女子哪个不是这么过来的,刚受宠的时候如何不喜欢上殿下?可后宫女子这么多,时不时的还有新人入东宫,渐渐的也就死了心了。
又或者是认了命。
刘进忠说得飞速,却感觉头顶一阵冰冷的目光落在他身上,凉凉的似是一把冰刀,牢牢地扎在他心口处。
他浑身激灵,抬起头往上看了眼,却见殿下垂下眼眸淡淡的扫了他一眼,表情格外的冷漠。
‘啪’的一声,抬手便将轩窗狠狠地关了下来。
刘进忠吓得浑身血色尽褪,双膝一软,直接跪在地上:“殿……殿下?”
刘进忠二丈摸不着头脑,琢磨了几遍也没想明白,自己这是说错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