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
剧烈的声响落下,刘进忠手中的油灯没拿稳,滚落下台阶。
昏暗室内黑了下来,南殊只觉得话音落下身侧瞬间从冰冷变成了严冬。
墙壁上镶嵌着的油灯闪烁,室内忽明忽暗,暗黄的灯光之下太子殿下那低垂下的目光里暗沉一片。
对上那眼神的瞬间,南殊就知道自家说错了话,或者说她忽略了什么东西。
这断时日她的确是没有对殿下多用什么心思。
她发觉对待殿下并不需要多用心,毕竟他一来就将她往床榻上拉,有什么手段也无法施展。
这也就让她忘了,她与殿下之间是缺少了些相处的。若是之前大可糊弄过去,可是她偏偏前段时日才装得情深不悔,痴心一片。
可转眼却连生辰都不记得……
南殊自觉自己露馅,如今是多说多错,干脆沉默不言。宋怀宴抱着她的掌心收紧,那双原本带着笑意的眼眸却是早就冷了下来。
他似笑非笑的瞥了她一眼:“是孤的生辰。”
太子殿下抱着她出了太宸殿,屋外銮仗正在原地候着。路上的时候却是碰上了周承徽。
周承徽自然也是听到了消息,这才过来候着的。天色未晚,才刚用过膳,她带着宫女们出来消消食。
顺带着也瞧瞧自己有没有机会。
永和宫已经大不如前,袁奉仪没了,裴良娣也不知怎么得罪了殿下,近来恩宠什么的都没了裴良娣的份。
吃喝虽还是与以往一样,但奴才们像是闻到了风声,对待永和宫都没以往热络,更别说以往的那份尊敬。
周承徽不想被这两人连累,自然是要出来寻求出路的。本是听说殿下从琼玉楼中出来了,想着出来碰碰运气,没想到当真儿这么巧就被她给碰上了。
她远远儿地瞧着殿下的銮仗,手忙脚乱的整理着自己的发簪。
而刘进忠看着那立在墙角旁的人,侧过身禀报:“殿下,是周承徽。”
里间,太子殿下眼帘紧闭。
说实话他也并非那么在意生辰,父亲走后,母亲就跟着出家了,自那以后生辰于他而言不过是提醒他年岁渐长,要勿骄勿躁,韬光养晦。
但……宋怀宴眼帘掀开,目光往身侧看了一眼,她从进来后就沉默不语,一路走来也未曾多解释一句。
他眼眸中暗沉翻滚,銮仗外候着的刘进忠正要与以往一样直接过去时却见里面传来两敲击声。
刘进忠嗓音一扬:“停——”
周承徽当真儿没想到殿下居然真的为她停了下来,眼看着那轿撵停下后,她急忙三两步地走了过去。
她今日过来是特意打扮过来,大晚上盛装出席,浅粉色的碧罗裙明媚动人,自打赵良媛没了,珍贵嫔有孕之后,她都容貌是这个后宫中最明艳的人了。
虽是不如殊承徽,但光凭艳丽,也实在是个不可多风景。
“殿下。”周承徽恩宠一直平平,但她知道殿下是喜爱自己这款儿的,不然珍贵嫔也不会如此受宠,故而倒也不怎么着急。
此时她落落大方地冲着銮仗跪下,微微抬起头露出一张明艳动人的脸出来。
明黄色的帘子被一只手掀开,太子殿下垂眸看了眼,却让人瞧不清眼中是何神色:“起来吧。”
刘进忠赶忙去扶周承徽起身,她知晓机会难得,谢过殿下后起身时娇俏的往殿下那儿看眼。
目光落在太子殿下的脸上,透过明黄色的帘子却看见殿下的身后的身影,那光是露出半张侧脸就明媚夺目,不是殊承徽又是谁?
周承徽一时有些无措了,不是说殿下从殊承徽的屋子里出来了么?
要她与殊承徽争宠,光凭样貌的话又如何争的过?何况,她心中也有些不是滋味。
殊承徽生得漂亮,她其实还是很乐意与她说几句话的。
如今倒是显得自己特意与她夺宠一样。
周承徽的心思无人知晓,銮仗中,太子殿下放下帘子垂眸往身后看了眼:“让奴才送你回去。”
这是命令的语气,并非是商量。
南殊知晓自己得罪了人,保不齐他心里还憋着一股火呢,自个儿留在这儿也不好。
她眼圈儿泛红,装作一脸的委屈,那含着泪的目光落殿下身上:“殿下……”
宋怀宴目光平淡的看着她,身子微微往前倾,指腹摩挲着玉扳指似是在听她解释。
南殊哪里敢开口?多说多错,唇瓣开启了好几下,嘴里却只念叨出殿下两个字来。
眼瞅着再磨蹭了下去殿下是真的要发火了,她才咬着唇瓣,逼褪眼眸中的泪,装作一脸不舍地下了銮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