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名壮汉挺直了腰板,调匀了自己刚才那因狂奔追寻绪方而有些紊乱的呼吸后,正色道:
“在下乃远江人士——近藤内藏助!不知足下大名是?”
“……叫我天狗就可以了。”绪方抬手戳了戳自己脸上的那天狗面具的长鼻子。
见绪方不愿说出自己的真名,近藤也不多勉强绪方。
与绪方简单地做了番自我介绍后,近藤满面激动地说道:
“天狗大人,您刚才一剑放倒水野信庸的英姿,真是令在下钦佩不已啊!”
“能使出如此犀利一剑的人,绝非平平之辈!”
“我本来都对京都失望了,现在看来,京都果然还是有高手的啊!”
“你过奖了。”绪方微微一笑。
“实不相瞒。”近藤苦笑了一下,“在下此次离开家乡、远赴京都,为的便是能与高手较量一二,认清自己还有哪方面的不足,以及看清我的自创剑术是否具有可观的实用性和威力。”
“自创剑术?”绪方反问道。
“在下原先所修习的剑术,是香取神道流。在大概去年的时候,我在香取神道流的基础上,加上了自己的理解,自创了一全新的剑术。”
“只不过我还没给我的这自创剑术取好名字。”
“京都乃我国的千年古都,我原以为肯定是一片卧虎藏龙之地。可没想到竟是一块骗子遍地走的腐烂之地。”
说到这,近藤的脸上浮现出浓郁至极的不屑之色。
“我在2个月前便来到了京都。”
“这2个月来的时间,我走遍了京都的所有剑馆。”
“六大剑馆中,除了教授中条流的玄学馆馆主还算有些本事之外,另外的五大剑馆馆主都只是一帮骗子。”
“他们的那点水平,根本没实力开剑馆教人习剑。”
“而他们骗人的这些技俩,我也早就都看腻了。”
“提前买通一些人,在大庭广众之下将这些被买通的人打败,蒙骗那些对剑术没什么了解的人。”
“刚才的那个水野信庸就是一个最好的例子。”
“这些骗子还有一个相当爱用的技俩,便是编个像模像样的故事,说自己曾经打败过谁谁谁。”
“而这些骗子编这些故事时,最爱用的对象便是那些已经被抓进狱中的罪犯们。”
“因为那些人已经被关入狱中,不会有人因听到这丑化他们的故事而上门寻仇,所以可以放心地编、放心地讲。”
“那个水野信庸肯定也是从不知何处听说过了绪方一刀斋已经被官府所捕的消息,所以编了个他打败过绪方一刀斋的故事出来。”
“他刚才拿出的那个什么官府下发的感谢状,想必也是他用钱从官府那买来的。借此来增加自己所编的故事的可信度。”
“现在这年头,只要你肯出钱,什么都能买来。”
“他这种水平,怎么可能是能以一当百的绪方一刀斋的对手。”
“还什么一剑将绪方一刀斋砍倒在地,真是笑死人了。”
“他被绪方一刀斋一刀砍倒在地还差不多。”
听到近藤的这句话,绪方和阿町不禁莞尔。
在莞尔过后,阿町反问道:
“他们既然只是一帮骗子的话,那这么多年下来,难道没人揭穿他们吗?”
“怎么没有?”
近藤耸了耸肩,苦笑道。
“这些骗子之所以能一直这样行骗下去,有很大一部分原因便是因为他们一直和官府相互勾结着。”
“官府保护着他们,他们行骗敛财,然后敛上来的财上交一部分给官府。”
“六大剑馆也是相互照应着,六大剑馆的势力早就在京都盘根错节,要撼动他们可没那么容易。”
静静地听完近藤的这番话后,绪方轻轻地点了点头:
“看来……京都不仅仅是官府腐败了啊,连武道都已经堕落了。”
“世道就是这样。”近藤的脸上此时出现了几分感伤,“一旦世道不济,不论是什么东西都会迅速开始腐败。”
“现在这世道,就是笑贫不笑娼。”
“武士也好,普通的黎民百姓也罢,现在都追求着金钱。”
“在这样的风气影响下,像样的武士越来越少了。”
“像样的武士减少,而像样的剑馆也会随之不断减少。”
“家境不佳的武士为生活所困,家境良好的武士沉迷享乐,越来越少的人会去认真钻研剑术。”
“六大剑馆之所以能一直行骗至今,还有一个很重要的原因便是——能看出这些馆主没什么真本事的人寥寥无几。”
“再这样下去,只怕武士……以及我们手中的刀会就此消亡啊……”
在发出了这么一通带着浓郁伤感之色的感慨后,近藤连做了数个深呼吸,调整着自己的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