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连我也不知道他们的真实名字,但他们的存在不应该被遗忘。”
“所以我打算借歌舞伎之力,让世人们知道——当初除了我之外,还有好几名英杰。”
“虽说西野君还有些年轻,但文笔却相当不错。有写出一部能青史留名的作品的可能。”
“因此我现在已经下定决心了。”
绪方紧了紧上身的羽织和围巾,眼中满是坚定。
“我要尽我所能,助西野君他写好这部剧本。”
“至于这出以我的事迹为原型的歌舞伎剧目最后是否能像《忠臣藏》那样火遍全国,就听天由命了。”
在这个娱乐并不发达的时代里,像歌舞伎、说书这样的大众化的娱乐项目,在平民老百姓之中可是有非常大的影响力。
许多历史人物或历史事件,都是通过歌舞伎、说书这样的大众化娱乐项目而扩大了知名度和影响力。
通过歌舞伎让大众都知道当初除了一刀斋之外,还有其他舍生忘死的英杰——这就是绪方现在的目标。
先让大众普遍接受了“一刀斋当初是有同伴”的这个观点后,等数十年或一、二百年后,说不定就会有一些对这段历史感兴趣的人,进行深入地调查。
接着说不定就能查出当初跟着绪方一起舍生忘死的义士们的姓名与身份。
到那时,历史的真相也能真正地揭露了。
“要像《忠臣藏》那样火遍全国吗?”阿町缩了缩脖子,“那应该很难耶……”
“一出歌舞伎剧目能不能火遍全国,不仅跟剧本质量有关,也跟很多方面的因素有关,比如运气……”
“所以我才说这出以我的事迹为原型的歌舞伎剧目最后是否能像《忠臣藏》那样火遍全国,就只能听天由命了嘛。”
绪方苦笑着耸了耸肩后,将双手交叉探进羽织的衣袖之中。
“好了,我们之后该怎么消磨时间呢?”
“总之先四处逛逛吧。”阿町道,“昨天晚上只简单地逛了下这锦野町,还有好多地方没有逛到呢。”
“不,我不只是说今天下午和晚上要怎么消磨时间。”绪方长出了一口气,“我是说我们接下来的一个月该去做什么。”
“西野君他父亲已经说了,他们的商船最早也要到明年1月份才能开。”
“现在才11月底而已。”
“我们得在这里过上一个多月的时间。”
“这1个多月的时间我们该干嘛?”
“总不能天天在锦野町闲晃吧?”
绪方的这个问题,将阿町给难住了。
绪方的设想,就是在这一个多月的时间里,想办法来刷刷经验、练练等级。
他们马上就要前往虾夷地了。
整片虾夷地基本处于待开发的状态,同时存在着幕府、虾夷、露西亚国三方势力,应该是目前全日本最混乱的地方。
去这么乱的地方,让自身的实力多强一分,也能多一些保障。
但问题就来了?
要去哪里找能够刷经验和等级的地方?
绪方抬起手轻轻地揉着两边的太阳穴。
——什么地方能够高效率地刷经验值和等级呢……
绪方仅沉思了片刻,便突然感觉脑海中像是有道闪电划过。
在这道闪电划过的这一瞬间,绪方猛地想起——在这个时代里,一些稍有规模的城町中,基本都存在着某种建筑物。
在这种建筑物内,能够光明正大地砍人……
“……阿町。”
“嗯?”
“待会等吃完饭后,可以陪我一起去找找看这锦野町有没有剑馆吗?”
……
……
绪方和阿町随便找了家荞麦面馆,解决了今日的午饭后,便开始寻找锦野町的剑馆。
找了几名路人询问了下后,二人得知——锦野町内只有一座剑馆。
这座剑馆名为“宝生剑馆”,所教授的剑术流派是香取神道流。
问出了这座剑馆的位置后,二人快步赶往了这座宝生剑馆的所在地。
在抵达宝生剑馆的附近后,二人便远远地看见了这座还算气派的剑馆。
快步走到宝生剑馆的跟前后,绪方认真地打量着这座剑馆。
“这就是宝生剑馆吗……”绪方嘟囔道。
“这剑馆真是气派啊……”阿町顺着敞开的木门,朝剑馆内张望着。
宝生剑馆的外围被一圈厚实的石墙包裹着,只有一扇2米多高的木门可供人出入。
现在这扇木门敞开着,门内门外没有任何看守。
令人瞩目的是——木门的左右两旁各挂着一个牌匾。
木门右手边的那个牌匾。上面写有着一行大大的汉字:天真正传香取神道流宝生道场。
天真正传香取神道流是香取神道流的全称。
“宝生道场”这4个汉字的字号要比上面的“天真正传香取神道流”这几个字要大上两号。
这个牌匾就只是写明这个剑馆所教授的剑术流派,以及道场名字而已,没有什么值得注意的地方。
反观挂在木门左手边的那个牌匾,就让绪方有些在意了。
这个牌匾上只写着4个苍劲有力的汉字:
(欢迎讨教)
就在绪方用带着几分惊讶的目光看着这副牌匾时,陡然听到身后的街道传来由远及近的脚步声——是一名将双手交替揣进双袖的中年人。
看这名中年人的穿衣打扮,大概就只是一普通的町民而已。
发现了这名偶然路过这里的中年人后,绪方立即叫住了这名中年人。
“不好意思!我想请教你一个问题!”
“嗯?”中年人用狐疑的目光上下打量了绪方和阿町几遍。
看他的模样,他似乎并不是很想搭理突然叫住他的绪方。
但挂在绪方腰间的那2柄佩刀让中年人没有丝毫无视武士的勇气,所以他立即摆满讨好的笑容,快步走到了绪方的身旁。
“武士大人,请问有何吩咐?”
“这剑馆的这副牌匾是什么意思?”绪方伸手指了指身前的那块写有“欢迎讨教”的牌匾。
“嗯?武士大人,您是外乡人吗?”
“嗯。因为一些事情,今日恰好旅行至此。”
“哦哦!那怪不得你们不知道这牌匾。”中年人扭头看向身侧的那座宝生道场,然后缓缓道,“这个牌匾……其实说难听点,就是宝生剑馆的馆主用来吸引眼球的。”
“武士大人您应该也知道,现在世道不济,愿意习剑的人越来越少,道场也没有好经营了。”
“所以为了能吸引更多的人注意到自己的这间道场,宝生剑馆的馆主挂出了这个牌匾。”
“然后还真起了点效果。”
“别的剑馆对那些挑战者都是避之不及,而宝生剑馆竟挂出了‘欢迎讨教’的牌匾,因为很特别,还真的就引起了大家的注意。”
“既然敢挂出这样的牌匾来吸人眼球,那这座剑馆的师徒们自身的实力一定很不错吧?”阿町问道。
“嗯。宝生剑馆的试图们的实力的确是非常不错。”中年人轻轻地点了点头,“在宝生剑馆的馆主挂出这个牌匾后,有许多年轻气盛的年轻人跑来教训嚣张的宝生剑馆。”
“但这些前来挑战的年轻人基本都落败了。”
“宝生剑馆成功靠着这牌匾和这些被牌匾给吸引来挑战的年轻人,在附近打响了名气。”
“原来如此……”绪方轻轻地点了点头,“这个宝生剑馆的馆主还蛮懂经营的嘛……”
这样的经营方式,绪方在前世见过很多遍了。
整点噱头来吸引大众的目光与流量。
这种“整噱头,引流量”的经营方式在前世很常见,但在这个江户时代倒的确是相当少见。
“武士大人,请问还有什么事吗?”中年人躬身询问。
“嗯。没什么事了。”绪方从怀中掏出2枚铜币,递给了中年人,“感谢你的帮助。”
“哪里的话!哪里的话!”中年人一边用双手接过绪方递来的铜钱,一边喜笑颜开地说道,“能帮上武士大人的忙,是我的荣幸啊!”
在这名中年人兴冲冲地揣着绪方充作谢礼的那2枚铜钱快速离开后,绪方将视线再次投到身前的这副写有“欢迎讨教”的牌匾。
“现在真的是世道不易啊……”阿町唏嘘道,“连剑馆都得想方设法地寻找能吸人眼球的方法。”
说罢,阿町换上半开玩笑的语气朝绪方问道:
“如何?有兴趣进去看看骂?”
“我非常有兴趣呢。”绪方的脸上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
他有一种预感。
他预感到:他似乎找到能够刷经验、刷等级的地方了……
……
……
这座宝生剑馆的建筑布局是这个时代的大户人家很典型的布置——外围有一侧围墙,剑馆和围墙中间的那片空间便是院子。
虽然围墙的大门内外没有看守,但剑馆的馆门处却有两名年轻武士在那守着。
绪方和阿町穿过围墙的大门,踩过一条由白色细砂铺成的小道,来到道馆的馆门前,这两名守门的武士便拦住了绪方和阿町。
其中一人简单地打量了绪方和阿町几眼后,便出声问道:
“请问二位是?”
“是来讨教的。”绪方一边露出浅笑,一边抬起左手搭在他左腰间的两柄佩刀上。
自挂出那个吸眼球的牌匾后,名为讨教、实为踢馆的人一下子就变多起来,所以这2名守门的年轻武士也已经习惯了这种时不时就会有人被那牌匾所吸引,然后上门讨教的生活了。
面露了然之色后,将身子一侧,让出通路的同时,将馆门打开。
“请跟我来。”
刚才那名问绪方话的年轻武士领着绪方朝剑馆深处走去。
在将绪方和阿町领去道场时,年轻武士朝身后的绪方介绍道:
“你可能要在道场那稍等片刻。”
“因为刚才刚好也有4名外地来的武士上门来讨教。”
“现在应该正打得火热吧。”
“没关系。”绪方应道,“我时间多,所以不着急。”
穿过了一条不算长的长廊后,年轻武士领着绪方二人来到了一扇宽厚的木制拉门前。
缓缓将这扇木制拉门给拉开后,股股热气以及由汗水、脚臭等各种气味混合在一起的“毒气”朝绪方和阿町扑面而来。
闻着这稍微有些呛鼻的味道,绪方不仅暗道着:
——这味道真是久违了啊……
这种由汗水、脚臭混合而成的“毒气”,也算是每座道场都会有的气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