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稻森的军令,二人自然是不敢有丝毫的怠慢。二人以最快的速度赶往稻森的大营。
二人在来到稻森的主帅大帐里时,人已经来了七七八八的了,所以秋月他们刚来到没多久,军议便开始了。
“诸位,今日……又是连蛮夷的外城墙都没有攻下的一天。”
稻森这低沉的嗓音刚响起,便让帐内不少的将领把头埋低,生怕与稻森对上视线。
“原本预定5天之内便能拿下的城塞,现在却花了足足9天……而这9天下来,连那帮蛮夷的一道城墙都没攻破……”
“我现在就直截了当地跟你们说吧——我们不能再这样拖下去了。”
“再这样拖下去,即使最后攻破了城塞,这场战役也会变为我们的耻辱。”
“世人将不会记住我们攻破了一座虾夷据守的露西亚人城塞。”
“只会记住坐拥1万大军的我们,面对一伙不过千余人的蛮夷,竟花了十余天才将对方摆平。”
稻森将右手所攥着的军配朝左手重重一拍。
“啪”的一声巨响,让营帐内的部分将领都因此被吓了一跳。
“明日!”
稻森一边扫视着身前众将,一边用斩钉截铁的口吻说道。
“就于明日之内,攻破这座蛮夷的城塞!”
“不惜一切代价!”
稻森的这句话,将每个字词抠下来,仿佛都能在地上砸一个大坑。
营中众将都因稻森这句斩钉截铁的话而心中一凛。
稻森的话音才刚落下,一名“幕府嫡系”出身的老将便立即朗声道:
“稻森大人!出动第二军吧!”
“第一军也好,第三军也罢,经历了连日的苦战。都早已疲惫不堪。”
“而我们第二军的5000人,直到目前仍保持无伤的状态,体力充沛。”
“从最近几日的战况来看,不难判断出——那帮蛮夷现在也唐扬因连日的苦战而疲敝。可战之兵锐减。”
“用我们无伤的第二军来对付现在已疲敝、战士数量也锐减的蛮夷们,定能一战而胜!”
这名老将的话,立即让在场的不少第一军、第三军的将领们面露不满。
不过——他们还未来得及说些什么呢,一道无悲无息的平静男声,便毫不客气地驳斥了这名老将的话。
“出动第二军?出动第二军也没有办法保证能在明日一日之内攻下城塞吧?”
这道男声刚响起,立即无人敢再出声。
因为说话之人——是坐在稻森身旁的松平定信。
松平定信对兵法并不算多么了解,一直将“由专业的人做专业的事”这句话奉为圭臬的松平定信,在这些天里极少在军议里说话,极少干预稻森他们的指挥。
但没有一名将领敢真的把松平定信当成吉祥物——毕竟松平定信如果愿意的话,可以直接对稻森呼来喝去,而稻森连一个屁都不敢放。
毕竟稻森本就是被松平定信一手提拔上来的,给他多少个胆子,都不会有那个勇气与松平定信对着干。
突然出声的松平定信,立即将军营内所有人的目光都吸了过来。
仅身着布衣、不穿戴铠甲的松平定信,将双手搭放在双腿上,接着缓缓说道:
“仗现在打到这个份上,我们必须得承认——那帮蛮夷远比我们想象中的有本事。”
“因为蛮夷现在疲敝、可战之兵减少就轻视他们,可不是什么明智之举。”
“即使出动至今无伤的第二军,也不能保证绝对能在明日一天之内攻下城塞。”
“那……”这时,某名年轻将领用小心翼翼的口吻说道,“我们放缓时限如何?改为在两日之内攻陷城塞……”
“也不行。”松平定信毫不犹豫地说道,“我们现在没有那个充裕的时间了。”
说到这,松平定信转过头,看向身旁的稻森。
“稻森君。把我们现在的辎重情况说出来吧。”
“……是。”稻森郑重地点了点头,“诸位。我军现在的辎重储备,可不足够让我们再有任何的余裕来慢慢攻略这座城塞了。”
“稻森大人,辎重怎么了?”某名将领急声道。
军队的辎重储备——这种绝顶机密,只有稻森、松平定信、以及极少数的将领知道详情。
绝大部分的将领,都并不知晓军队的辎重储备如何了。
“我国刚从‘天明饥馑’的伤痛中走出。”稻森缓缓道,“全国上下的粮草储备,本就不多。”
“所以能调来供应给我1万大军战斗的粮草极其有限。”
“我今日下午已经得到了我军现在的粮草储备情况。”
“去掉归程所需的粮草,以及为预防意外而必留的粮草,我军现在的辎重只够我军……再打5天。”
稻森一言既出,满座皆惊。
“5天……”不知是谁,下意识地发出充满错愕之色的呻吟。
“本来,按照我们的预期,我们仅需3、4日的时间便能拿下红月要塞,这辎重储备是完全足够的。”稻森补充道,“可万万没有想到——这座城塞,远比我们想象的要坚硬。”
“所以你们都清楚了吧——我们现在没有足够的时间再慢慢磨蹭了。”
营帐内的氛围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凝重。
而这时,松平定信再次冷不丁地出声说道:
“而且——我们也不能忘记绪方一刀斋。”
此刻,不仅是坐在松平定信身前的众将,就连坐在松平定信身旁的稻森,也朝松平定信投来带着几分错愕的目光。
“可别告诉我你们都忘了:绪方一刀斋此前强行突破我军对红月要塞的封锁这一事。”松平定信扫了众人一眼,“我仍旧保留一开始的观点——不能排除绪方一刀斋去请援兵的可能性。”
“得做好最坏的打算——假定绪方一刀斋真的去请援兵了。而我们得赶在绪方一刀斋带着援兵来之前,攻下城塞。”
静静地听完松平定信的发言后,稻森忍不住用错愕的目光多看了松平定信几眼。
他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他总觉得松平定信对绪方似乎有着略有异常的关注。
对于绪方一刀斋——忙于指挥作战的稻森,一早就把这号人给忘了。
即使绪方一刀斋真如松平定信所猜测的那样去请援兵了,稻森也不在乎:他不认为绪方一刀斋能请来什么打败他们1万大军的援兵。
但稻森毕竟不可能在大庭广众之下拂了老中的面子,所以在松平定信的话音刚落后,稻森便立即点头应和道:
“没错。老中大人说得对,也不能忘了绪方一刀斋。”
“总之——我们现在得想尽一切办法,以最快的速度结束这场已经耽误了我们太多时间的战斗。”
在稻森报出他们军队的辎重储备的现状后,营寨内的氛围已不同于刚才。
将领们面面相觑,低声交换着各自的意见。
但他们还未来得及互相好好沟通一下,稻森的声音便再次响起了。
“关于如何在明日一天之内攻下城塞——我其实已经早有主意了。”
“我之所以于此时召集各位来此,主要便是为了宣布我所制定的明日的作战。”
“明日——”
稻森说到这,停顿了一下。
深吸了口气后,朗声道:
“动用火器,炸塌城墙!”
“用我们的火炮、大筒轰塌那木制的城墙!那帮蛮夷最大的依仗便是那高大的城墙。城墙一塌,那这些蛮夷将再不足为惧。”
稻森刚说完话,便立即遭到了他人的反驳。
而反驳他的人——是秋月。
秋月皱紧眉头,沉声道:
“动用火器?这有损我们武士的荣誉啊……”
秋月话刚说完,便立即得到了数名将领的附和与赞同。
直到现在,火器传入日本已经有数百年的时间了,但仍有不少武士抱持着“火器是奇技淫巧”、“武士就该舞刀枪,用什么火器”的想法——秋月便是其中的一员。
除了秋月这些人之外,也有其余人从不同的角度来反对刚刚那名将领的发言。
“稻森大人!我们这些天一直不动用火器不就是为了不把城墙炸塌吗?若是把城墙炸塌了,之后可要花不少的人力、物力来修缮城墙啊!”
有人反对,自然也有人赞同。
“我赞同动用火器!若是再继续派出部队强攻,不仅要多花不少的时间,还要付出更多的死伤!”
“有损武士的荣誉?若不能尽快拿下这座城塞,那才叫有损武士荣誉。”
原本略有些寂静的营帐,慢慢变得吵闹起来。
抱持着不同观点的各派将领们,据理力争着、寸步不让着。
稻森默不作声地任由眼前众将都渐渐争论得个个脸红脖子粗后,稻森才用不轻不重的语调说道:
“好了,都别吵了!”
营帐因稻森的这句话而瞬间安静下来。
稻森抬起手揉了揉眉心。
“动用火器炸塌城墙,这将会给之后还要占据这座城塞的我们带来十分麻烦的重建工作——我当然清楚这一点。”
“我也是正因如此,这9日来一直没有动用火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