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受着目前胸腔内那仍然足以堪称是“汹涌澎湃”的求生欲,吉久默默地在心中自嘲起来:
——啊啊……吉久,你真是一个……合格的忍者啊……
吉久的嘴角紧接着也勾起了一个自嘲的弧度。
刚刚还威风凛凛地想着要战到最后一刻,结果在发现自己还有希望存活后,就什么也不顾了,只想要逃命,只想要活着。
那些舍命掩护他逃跑的部下们?
不顾了!先保命再说!
“大坂春之阵兼讨绪作战”的指挥?
也不顾了!先保命再说!
保全自己的性命是最重要的……
只要能有一线生机,那即使是要喝泥汤,即使是要忍受世间一切的屈辱,也要保全自己的性命……
因为只要还有性命,就有一切。
倏忽之间,吉久猛然想到——自己目前的这番行径,和41年前的那一幕幕,真是……格外地相似……
……
41年前——
“喂!吉久!你要去哪?”
“疗伤,吃饭,养好身体。”
“混账!你是要逃跑吗?那个木下源一一定还没有走远!现在正是我们现在集中一切力量,对他展开反击的大好时刻!”
“反击?你们打算怎么反击?刚才我们那么多号人,都不是那个木下源一的对手,仅凭目前的这点人手,就能打败他了?”
“即使不是他的对手,我们也绝不能就这么仓皇逃窜!我们忍者也是武人!现在正是彰显我等武人志气的时候!”
“……无聊。你们爱干嘛干嘛去吧。昨夜,在被那个木下源一给一击打倒时,我就想通了:白白送死和彰显武人志气,是完全两回事,如果所有人都像你们一样去白白送死的话,伊贺之里的重建,就真的没有任何希望了。”
“什么?!”
“再见了,我要去疗伤、吃饭,努力苟活下去了,你们想去送死就去送死吧,别拉上我。”
……
……
大坂,龙水寺——
“喂!你们有没有人受伤?”
额头处血淋淋的牧村,左右手分别搀扶着浅井和岛田,一瘸一拐地进到目前所有的战斗都已结束的房间内。
“我们都没事,你们三个呢?”间宫一边将毗卢遮那收回刀鞘,一边快步朝牧村他们仨迎去。
“我们仨都没事,都只受了点轻伤,岛田的左腿被倒塌的房梁给压伤,浅井的侧腹被烫伤,而我则是额头被乱飞的木块给砸到。”
话说到这,牧村咧嘴笑了笑。
“还好我刚才反应快,及时拉着浅井和岛田他们俩往后退并卧倒。要不然我们仨刚才都要被炸成碎块了。”
“没事就好。”间宫抬手拍了拍牧村的肩膀,随后连做2个深呼吸,将呼吸节奏从源之呼吸调整回普通的呼吸节奏。
随着呼吸节奏的调整,间宫也缓缓退出了“无我境界”。
刚从“无我境界”中退出,疲惫感立即如一根根铁锁般缠住间宫的四肢百骸,令间宫的脸上浮现出怎么遮掩也掩不住的倦意。
“如何?”牧村这时接着发问,“有成功活捉住什么大人物吗?”
间宫苦笑着摇了摇头:“失败了。本来有机会活捉住一个大人物的,但刚才让他给逃了。”
“啊?所以这算是什么情况?”一向嘴臭、目前正将一只胳膊吊在牧村脖颈上的浅井,皱眉道,“我们打了半天,结果除了杀了点人之外,啥收获也没有?这样一来,跟我们白打了有什么区别?”
“也不能这么说。我们并非全无收获。”
说罢,间宫偏转目光,看向正被阿筑给抱着、自刚才开始就一直与阿筑一同缩在房间角落处的被五花大绑的某个姑娘。
“我们找到了一个……似乎懂得很多敌人的秘辛的姑娘……”
“喂!间宫!牧村!浅井!岛田!你们几个若还能动的话,快来帮帮忙!”这时,源一的喊话声突然传了过来。
间宫他们循声望去。
只见源一蹲坐在某个电灯泡……啊,不,趴在被埋得只剩一颗脑袋露在外面的风魔身旁,面露苦恼。
“快来帮我一起将柑实给挖出来……”
“快点将我挖出来啊!”风魔这时也喊道,“好像有只虫子爬进我的衣服里了!我挠到挠不到啊!”
……
……
“喂,你们俩没事吧?”
在源一、间宫他们正呼哧呼哧地努力设法将风魔给挖出来时,阿町快步奔向缩在房间角落里的阿筑和初光。
刚才,为了避免误伤到给他们提供了关于吉久和烙妇人的弱点的宝贵情报的初光,源一让阿筑把初光拖到安全的地方。
初光完美地完成了源一所下达给她的任务,她将被五花大绑的初光拖到房间的角落,远离源一他们的战场。
二女就这么一直缩在房间的角落,直到现在。
“我和她都没事。”阿筑说。
“没事就好。”说完,阿町以审视的目光认真打量着初光的脸。
“……果然啊,是初光小姐。”
阿町的脸上,缓缓浮现出了些许的惊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