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对……可能……还没等被丰臣氏……给弄死……我就要先被体内的“不死毒”……给弄死了……
从刚才开始,绪方不知为何,一直感觉困得厉害。
两只眼皮无比沉重,沉重得无法将双眼给睁大。
经历了今夜的这一系列的变故后,现在不论自己的身体出现了啥特殊的变化,绪方都已经不会感到奇怪了。
“一色小姐……我待会……会尽量……杀出一条路来……你趁机逃跑……”
“算我求你了……别再倔强了……你现在……还有机会活着……”
啪!啪!
绪方的话还未说完,其话头便被2道鼓掌声给打断。
绪方面带疑惑地转头看去——一色花紧闭双目,双手合十,对着其身前的地藏菩萨作参拜状。
绪方还未来得及问“为什么”,一色花便睁开了双目,然后对着绪方露出笑颜。
“我一直以来都对佛崇信有加。”
“每天都有认真念经,礼佛。”
一色花原本向上提起的嘴角,这时缓缓拉下。
眼眶也以极快的速度变得通红。
她的声音……也开始颤抖,变成了断断续续的哭腔。
“所、所以,不不、不需要害怕哦……!”
“佛祖和菩、菩萨……一定会听、听取我的愿望……保保、保佑你和我的家人的……”
她明明是面朝着绪方,可说出来的话……却像是在对着自己说。
一色花这副泫然欲泣的模样,以及她刚才的那番话,让绪方的神情一怔。
他刚想说些什么时——
一道香风朝绪方迎面扑来。
绪方感到嘴唇处传来被柔软花瓣所覆盖的触感。
“一刀斋大人……我喜欢你。”
一色花缓缓地将她的唇从绪方的唇上分离,大颗大颗的泪珠此时从其眼眶中滚落,顺着脸颊淌下。
“我怕我这句话以后没机会再对你说了。”
语毕,一色花抬手用力地擦了擦眼眶里的泪水,随后拔出了腰间的胁差,用完好的左腿单脚站立,接着以单脚跳的方式,跳到了绪方的身前,面朝着那阵阵“雷声”所传来的方向,以决然的面孔,架好了刀。
“等等……”
看着立于他前方的一色花的背影,绪方挣扎着试图站起身。
可倏忽之间,他猛地感到自己的脑袋像被一抡重锤给重重敲了一下!
强烈到让绪方感觉自己的脑袋快要裂开的痛感、晕眩感、困倦感,让绪方感觉自己的脑袋快要裂成无数块。
感觉就像是将一根水管插入自己的耳中,然后一口气将大海里的所有海水都顺着这根水管灌进绪方的脑中一般。
眼皮的沉重度,也于霎时间增强了无数遍。
他下意识地想要将眼皮给抬起,可他这孱弱的“抵抗”,连一刹那的时间都没有坚持下来,便被瞬间击溃。
眼皮……不受控制地合上。
眼前的世界……重归一片宛如虚无的黑暗。
……
……
……
……
我这是……死了吗?
……
我竟然还真的不是被丰臣氏给弄死,而是被“不死毒”给弄死呀……
……
真是一个……荒唐的死法……
……
什么也看不到……这就是人死后的世界吗……
……
感觉不到痛,感觉不到晕……总算是好受多了。
……
仔细一想……我的死……似乎也算是一种解脱了呢……
……
自穿越以来,不是在受伤,就是在受伤的路上……
……
遍体鳞伤先不说,连以真面目和阿町一起生活都办不到,没让阿町过上过一日的好日子,害她一直和我颠沛流离……
……
真对不起阿町呢……连让她过上平静日子的能力都没有……
……
这种总是在受伤、无法以真面目示人的生活,终于是……结束了吗……
……
一切都……结束了……
……
结束了……
……
……
……
……
“嗯?”
绪方用力眨巴了两下眼睛,以惊愕的目光扫视着周围。
周围的景色,无比的熟悉。
熟悉到仅一眼,就认出了这儿是哪里。
这里是榊原剑馆的道场。
不大不小的道场,整整齐齐地摆放在道场边上的刀架与木刀,天花板和地板的那几块扫不干净的污渍……一切的一切,都与绪方记忆中的榊原剑馆别无二致。
呼!呼!呼!
绪方听到自己的身后传来木刀挥动的声音。
他转首向后看去。
这样子的说法……或许很奇怪,但绪方的确是看到了他自己。
不是看到镜面中倒映着的自己。
而是真的看到了有另一个自己,正在他身后的道场中央,正一丝不苟地对着身前的空气,练习着挥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