绪方顿了顿。
在停顿过后,绪方将头微微底下,沉思着。
而“绪方”这次也耐心十足地将双手往身后一背,面带淡淡笑意地静静等待着绪方的回答。
过去了不知多久,才听见绪方以低沉的嗓音说:
“……也为了帮了我不少忙的红月要塞的大家。”
灿烂的笑容,于“绪方”的脸上浮现。
他接过绪方的话头:
“我们之所以选择迎战1万幕府军,不仅仅是为了保护目前需要在红月要塞内静养上一段时间的阿町。”
“也是为了红月要塞。”
“住在这座要塞的阿依努人们给过我们不少的帮助。”
“帮我们寻找玄正、玄直。”
“在阿町受了重伤,急需治疗时,也是他们为阿町提供了药品,算是变相救下了阿町的命。”
“为了保护阿町,也为了报恩,我们乘上了马,拿起了刀,对幕府的一万大军发动了拼死一击。”
“一直以来,我们为了保护重要的人、为了朴素的正义感、为了向有恩于自己的恩人报恩,为了其他的各种各样的理由而握紧了刀。”
“同时,我们在这一场场恶战中得以胜出,也离不了这些信念对我们的支撑。”
周围的画面再次一转。
绪方往四周望去——他与“原绪方”回到了最开始的地方:榊原剑馆。
“绪方逸势。看完刚才的那一幕幕,你有什么感觉?”
“你有没有觉得刚才的自己,真是难看至极?”
一直很爱笑,刚刚一直笑容满面的“绪方”,此时其脸上竟变得无一丝笑意。
他以极肃穆的神情,紧紧地与绪方对视。
“只不过是被丰臣氏的大军追杀,只不过是被‘不死毒’给折磨得痛不欲生而已。”
“仅仅只是这样而已,你刚才竟然就想着‘死了也算是一种解脱’。是‘不死毒’带给身体的折磨太过强烈,让你连意志力都变得脆弱了吗?”
听着“原绪方”的这句话,绪方下意识地想要辩驳。
而他发现——他无从辩驳。
在刚才晕过去之后、来到这个莫名其妙的地方之前,误以为自己马上要死掉的他,的确是想着“死亡对他来说也是一种解脱”,内心深处,的确有着那么几分……庆幸……
“不久前你还信誓旦旦地对一色花说:即使痛苦万分,也不会向死亡低头。结果还没过多久呢,你竟然就在那想着‘死了也好,解脱了’。真是笑死人了!”
“绪方”的言辞,越来越激烈、严厉。
而绪方则如同正被父母训话的小孩,怔怔地看着仍在慷慨陈词的“绪方”。
“现在仍不知阿町他们的情况如何,最坏的情况,就是他们也遭到了丰臣氏的攻击。”
“丰臣氏的人将大坂破坏得面目全非,不知有多少人死于他们的手中。”
“而现在,丰臣氏的大军将我们和一色花团团包围,欲置我们于死地,而一色花也受了我们牵连。”
“一直不肯依我们所言,一个人逃走的的这个傻姑娘,现在正孤零零地打算以一己之力迎战丰臣氏的大军,尽她所能地保护我们。”
“绪方逸势!”
“看看你的左腰间!”
“你的左腰间现在挂着什么?”
“绪方”的音调,猛地拔高了几个调!
“告诉我!你现在应该做什么?!”
绪方低头朝自己的左腰间看见。
刚才一直空空如也的左腰间,现在多出了一柄打刀。
一柄外观和重量都平平无奇的普通刀剑。
看着腰间的这柄平平无奇的刀,绪方的表情先是因惊讶而一滞,紧接着,便见他的眼瞳中浮现出决意!
喀!
绪方猛地抬手按住刀柄。
这柄刀的刀刃像是与刀柄长在了一起一样,绪方得使出浑身气力,才能将这柄刀给一点点地从刀鞘中拔出。
可即使这柄刀如此难拔,绪方拔刀的手也没有撒开。
望着正将腰中刀一寸寸拔出的绪方,“绪方”原本拧起来的眉毛,缓缓舒展开,眼瞳中缓缓浮现出笑意。
他眼瞳中的这抹笑意,蕴藏着几分欣慰。
“你打算拔刀吗?”
这般问完后,便听他紧接着又抛出了一个他在与绪方初次见面以来,便不断朝他抛出的句式——
“为什么要拔刀?”
“为什么?”绪方抬眸,直视着“绪方”他那带着笑意的双瞳,
这时,他腰中的刀刚好拔出了寸许。
这寸许出鞘的刀刃反射出的寒光,照映在绪方那对仿佛有火焰在其中熊熊燃烧的双目!
“因为我——还有未成就之事!”
熊!
他与“绪方”脚下的榊原道场突然燃起了大火。
大火仅瞬息的功夫,便将道场的天花板、墙壁给尽数侵吞。
天花板被逐一烧塌。
放置于道场边沿的刀架与木刀被烧成灰烬。
原先只存在于眼瞳中的笑意,现在蔓延到了整张脸颊——立于大火中央的“绪方”,冲绪方欣慰地微笑着。
“绪方逸势!”
他高喊。
“拔刀!”
……
……
泥土的味道,源源不断地钻入绪方的鼻中。
他缓缓睁开眼睛——正面朝下倒在地上的他,鼻尖正插在泥土里。
在意识正朦胧的当下,脑海中一道声音突兀地响起:
【叮!宿主完全吸收“不死之力”!】
突如其来的系统音,如雨夜的闪电,刺破了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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