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她哭到最后,到底还是恢复了理智,勉强止住了眼泪。
香萍心里松了口气,心说没想到德妃娘娘竟然难过成这样。
德妃自己也自觉有些失态,有些不好意思的给香萍告了句罪,香萍急忙摇头:“娘娘心中难受,奴才自然明白。”
德妃眼眶又是一酸,不过想着再不敢哭了,便勉强忍住,只让宫女扶自己下去净面。
之后又亲自将香萍送出永和宫大门,并再强调,日后一定会亲自去给太后娘娘磕头谢恩。
香萍自然点头应下,然后又让德妃不必多送,这才施施然离开了。
德妃站在永和宫门口,望着香萍远去的背影,原本悲痛的眼中慢慢生出坚定,这次的事情,就只当是一回教训,日后,日后自己定要牢记今日的痛苦,时时警醒,处处小心。
毓敏听说德妃哭了一场,也有些感慨,出了这种事儿,别说德妃,自己也难受了好几天,可是说到底,这样的事儿,也不是谁能预料的到的,毕竟毓敏都没想到王佳氏竟然能疯狂成这样,竟然冲着皇嗣下手。
只是如今说再多也无用,还是要走好眼前的路。
这件事之后,整个后宫都比往日沉静了许多,刚出了这样的大事儿,大家都夹着尾巴做人。
被放出来的宜妃和郭贵人也是一样,宜妃直接告了病,足不出户,郭贵人也不敢出去走动,同样告了假,说是要照顾宜妃身体。
经历了这回的事情,这俩姐妹才终于有了点亲姐妹的意思了。
郭贵人私底下那些小动作,宜妃帮着遮掩了一些,但是宜妃自己也不敢确信,到底有没有瞒过皇上和皇后的眼睛。
不过几日之后,皇上过来探望了她一回,宜妃这才松了口气,郭贵人也松了口气,想来这件事儿就算这么过去了,这几日原本提在嗓子眼的心,也顿时落了回来。
旁人不清楚,郭贵人可是知道的,如今王佳氏的日子可不好过啊,她以往骄纵,经常苛待宫人,如今一朝落入尘土,有的是人去磋磨她。
之前宜妃为了给郭贵人长教训,还拉着她去看了一回王佳氏,回来之后吓的郭贵人一夜没闭眼,原本心里的那点心气儿也被打没了。
还是老实过日子吧,她如今虽然比上不足可是也比下有余啊,虽然是贵人,但是却比普通的嫔的日子还要好些,虽然膝下只有一个公主,可是这孩子却也十分讨人喜欢,还很聪明,她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呢?
说到底只能怪他们郭络罗氏的两姐妹都入了宫,皇上是不可能让一家出两个高位妃嫔的,郭贵人无可奈何,也只能认命。
宜妃也看出了姐姐的心态变化,心中松了口气,她是真的怕了这个姐姐了,这回擦边勉强过关,若是再来一次,她还真不知道能不能护住她。
不过宜妃心中也知道,姐姐心中是有不甘的,而这种不敢,只能让她自己想明白,自己说再多也是无用,因此如今见着她仿佛是灵醒了,宜妃也不多言,只道:“过两日,德妃的月子就该坐完了,这回她出事也与我们宫里人有关,到时候我们俩去探望她一回。”
说起这个,郭贵人顿时有些心虚,低声道:“你如今还病着,不好乱跑,而且,而且皇后娘娘不是已经责罚过咱们了吗?”
宜妃摇了摇头:“不说我这病情真假,哪怕我真病的起不了身,该去看看还是得去看看,德妃是个心思深沉之人,这样的人最好不要得罪,咱们这一回被人牵连进事情中,总也得去试探一下德妃的想法,若是她连带着咱们也恨上了,总得早做些准备。”
郭贵人也知道自己妹妹考虑的对,便也不再多言,只是低着头不说话。
宜妃看着姐姐,目光沉重:“姐姐,这次的事儿我再不问你,但是你如今也得给我一句话,这样的事儿,到底还有没有下回?”
郭贵人咬了咬唇,许久,终于蚊讷似得哼哼了一句:“再不会有下回了。”
这天早晨,毓敏的宫里格外热闹。
惠妃抱着十一阿哥胤禩来了,钮祜禄贵妃也正好一起过来了,几人坐在一处聊天,自然是十分热闹。
胤禩是个十分乖巧懂事的孩子,被惠妃抱着,便就安安静静的窝在她怀里,一双乌溜溜的眼睛,一会儿看看这个,一会儿看看那个。
毓敏觉得可爱,想要抱抱孩子,惠妃自然没有不应的,而小胤禩也一点都不怕生,被毓敏抱住了,就睁着乌溜溜的眼睛看着她,也不哭闹。
惠妃在一边笑着道:“这孩子,十分听话,从不怕生,也很少哭闹,我总是说,卫格格这是生了个格外省心的孩子呢。”
毓敏眯着眼睛笑笑,摸了摸小孩软软的脸蛋。
他如今才一岁多,虽然已经会说话了,可是口齿却并不十分清楚,惠妃教着他喊玛嬷,他只能含混的喊了一声,挺着倒像是啊呜一样,一下子把大家伙儿都逗笑了。
一边的钮祜禄贵妃看着这一幕满脸的艳羡,她入宫也有好几年了,可是老天爷却仿佛是一直在和他们钮祜禄氏姐妹作对似得,她也和姐姐一样,至今没有诞下一男半女。
家里面如今的情势并不好,哥哥法喀是个糊涂的,而且是年纪越大越糊涂,能力又不足,皇上对他已经十分不满,额娘急的不成,虽然皇上不可能废了钮祜禄家的爵位,但是要知道,钮祜禄家可不止哥哥一个儿子,继福晋所出的嫡子阿灵阿如今也一日日大了。
当年阿玛去世,哥哥之所以能够继承爵位,一方面是居长,一方面也因为他是姐姐的亲弟弟。
可是现在他才德不足,自己又在后宫没能和姐姐一般得到皇上的宠爱,还没有子嗣,因此钮祜禄家的情势便一日坏似一日。
钮祜禄贵妃面上浅笑,心中却是焦虑不安,这次王佳氏行此大逆不道之事,虽然糊涂狠毒,可是自己却诡异的很能理解她的心。
后宫的女人,除了皇帝的宠爱,唯一能依靠的,不就只剩下子嗣了吗?
可是现在她该怎么办?经历了这回的事儿,想要夹带什么药材入宫,只怕是难如登天,而她自己的身体到底具体什么情况,她却是一无所知。
宫里的太医只会说漂亮话,根本不可能和她说实情。
钮祜禄贵妃咬了咬唇,觉得自己最近还是得将额娘叫进宫来商议一番才成。
毓敏可不知道小钮祜禄氏竟有了这么许多心理活动,她如今逗弄怀里的胤禩,只觉得好玩极了。
她也不是没养过听话的孩子,万黼这孩子就挺听话的,不过这孩子虽然看着温和,内里的性子却最是个执拗的,认准的事儿十头牛都拉不回来,最会钻牛角尖。
可是胤禩这孩子,却软绵绵的像是一团棉花似得,你不管怎么逗他,他都好似不会生气,小脸蛋上总是含着笑,让人一看就喜欢。
毓敏摸着他的脑袋,看向惠妃:“这孩子脾气好,这是好事儿,不过到底物极必反,脾气再好的人,内里也得有点刚性才成,否则也不好。”
惠妃满含笑容的脸一下子凝固住了,有些不理解太后这话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