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晚上,苏杭睡得很不安稳。
体温逐渐升高,没一会儿就半睡半醒地踢被子,汗湿满身,体温计飙到了接近四十度。
萧以歌的困意都被吓跑,又是敷毛巾又是喂水喂药,任她再怎么喊热也把被子捂得严严实实。
熬到夜幕初见淡去,她的体温开始降下来,眉间慢慢舒展开,也不再翻来覆去要挣脱被子。
萧以歌这才松了口气,疲惫地躺回她身边。
经过一夜雨水的洗涤,浅金色阳光笼罩下的凌海市犹如初生般洁净。
萧以歌翻了个身,舒开身子懒懒地出了声气,舒服得拥住被子想要继续睡。
却有阴影替她遮住日光,冷香扑鼻,有低沉好听又含了点鼻音的声音在她身边轻语:“以歌,醒了么?”
萧以歌顿时打住往下睡的念头,昨晚的每一帧画面迅速闪过脑海,担心的情绪也及时被唤醒。
她睁开眼,苏杭正靠在床头转过身子来给她遮太阳,身上换了新的家居服,长发顺直地从身侧垂下,眉眼的冷淡不再见一分。
萧以歌去摸眼前人的脸,手心里正常的温度让她轻轻地笑起来:“你退烧了……”
苏杭握着她的手捧着自己的脸,愧疚地低头,“昨晚辛苦你了。”
这话听着怎么怪怪的……
萧以歌再看她们现在的姿势,结合苏杭的话,有种少儿不宜的既视感,像是昨晚她们做了什么似的。
睡意被笑意压过了些,萧以歌起身靠到床头意味深长地看着她,“你还记得怎么让我辛苦的么?”
苏杭抬头,眼底随着话语而涌上点点回忆的光,“我记得我很冷,是你抱着我睡才暖和。后来我又很热,不想盖被子也不想穿衣服,你不让我踢被子,还哄我睡觉,要我乖,要我听话……”
昨晚的回忆太过碎片化,意识都陷入混沌里,只记得一开始萧以歌抱着她,给她取暖。
后来身体的高温让她在醒和睡之间徘徊,她翻来覆去想要挣脱束缚,可身边有个好听的声音不停地哄着她。
她要推开厚重的被子,耳边的声音温柔地说:“杭杭乖,不许踢被子。”
她像是被裹在火焰里,全身汗湿地挣扎,那声音又说:“听话,好好睡觉。”
她难受极了,意识不清眼鼻酸涩地要缩进被子里,耳边的声音愈加温柔:“我在这里陪你,别害怕。”
这道声音明明似水般柔软,可偏偏就那么有力量,把她的躁动和突如其来的难过轻易吞噬,让她渐渐安静地投入那个怀抱。
萧以歌咬着唇笑,伸手拍了拍苏杭的脸颊,“还好我昨天跟你回来,不然你一个人怎么办。”
想起昨晚的忙碌,心间便软得不可思议。
昨晚的小性子多讨人喜欢啊,那样依赖人又那么可爱,跟对外冷冰冰的形象差之千里。
倘若上学时苏杭就是这个模样,哪里还会有人自觉地避开她所在的地方。
苏总监就这么任萧以歌抚摸自己的脸庞,双眸纯净又含着些不自觉的雀跃:“你昨晚叫我……杭杭?”
萧以歌捏了捏她的脸颊,轻笑着问:“怎么,不喜欢这个称呼?”
昨晚看苏杭变得像个孩子,便不自觉地拿出哄孩子的语气来哄她睡觉,本也没想她会记得住。但一觉醒来既然留下了印象,也不至于矢口否认,何况看她的眼神似乎对这个称呼很有好感。
不过,生日聚会的时候莫菲菲不是也叫过么,她当时倒是没什么反应。
苏杭摇头,唇边不自觉地衔着抹笑:“没有……你想吃什么早餐,我去做。”
萧以歌的手指来到她的鼻梁,曲起来蹭了蹭,轻声说:“都可以。”
“那你再睡一下,”苏杭掀开被子下床,再给萧以歌盖好,“我做好早餐端上来,你再去洗漱。”
萧以歌的睡意还没散尽,慵懒地勾起唇:“嗯。”
这样的画面暧昧得让人心动,此刻的她们像是朝夕相处的恋人。
那个不易近人的苏杭,生了病会虚弱地躺在她怀里,也会在她将醒未醒时为她遮住迎面落下的日光,还会记得昨晚她曾一遍又一遍给予的温柔。
如果不知内情的人知道她们这些相处细节,会不会觉得她们就是恋人,可她们明明只是朋友而已。
目送着苏杭下楼,萧以歌重新躺下。
残余的雪松香侵占她的嗅觉,仿佛苏杭还在被窝里,在她的怀里沉睡,在她的身边为她遮挡阳光。
当心意见光的那天,她们还可以这么亲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