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其中千丝万缕的联系让他无疑在方巨侠面前是透明的。
或许过上个五六年,情况会大有转变,但现在到底还不成。
朱月明就曾经给出过警告。
他在京郊放贷之举便也罢了,这事他刑部暂时不想多管到他头上。
但他为营造洁身自好之假象,在奸污了贴身侍婢后将原夫寻咎杀死,甚至灭人满门的举动已经做了好几起了,这事实在不是人干的。
朱刑总是个圆润的胖子,都想挪窝去找方巨侠告状,免得这位方小侯爷仗着自己神通侯的名号将恶事越演越烈。
此番方巨侠上京来,方应看也吃不准朱月明会不会真如他所说的去告个状。
但有一点他心中有数,若他不尽快收拢势力,抹平各处的痕迹,在方巨侠上京之前当好一个乖儿子,那他想必不会有什么好日子过。
“方应看其实不退反而更明智,这一退等同于将他原本掌握的地盘都放成了无主之地。”
狄飞惊垂首站在雷损的身边,细声慢语地分析道,“这一来是我们的机会,二来,他曾经所属之处势必有与他相关的线索把柄,会落到我们手上。”
“他还是嫩了点。”雷损不由冷嘲了句。
只是方巨侠上京城来的信号而已,便让他像是个打乱了玩具的小孩子,一看时辰发觉大人要回来了一般,慌乱仓促地收摊,实在是个不够镇定的行为。
当然雷损也觉得自己说这话不是那么全然有底气。
本就一触即发的京城局势,因为方歌吟与方应看之事,更像是提前进入了一种一边瓜分一边僵持的状态。
他反正是不乐意当这种时候的出头鸟的。
所以——
“在你的成亲婚宴之前能做完该做的事?”雷损又开口问道。
“总堂主放心。”狄飞惊回道。
此前折了莫北神的意外,在楚河镇上折了雷滚的失误,他都会在此番有桥集团的退避中,替六分半堂争取到足够的利益弥补回来。
“你办事我一向放心,但是此番恐怕要委屈你一点,这婚礼的宾客还是以我六分半堂中人为好,剑君那边——”
“我会亲自去说的。”狄飞惊颔首应道。
他其实说这话也有些心头一沉。
那夜应诺的倾其所有相迎尤在耳边,现在却突逢情况,不得不将这婚礼的排场削减一番,他总觉得有些对不住霍绫。
在他回到院中的时候正看到她抱剑立在花树之下。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他觉得她仰头并非在看这一树雨后更盛的繁花,而是在看花间缝隙透出的天色间,有一只掠过的飞鸟。
那是一只典型的经过训练的信鸽,不知道携带了哪一方的消息入了京城,也或许是正要飞出京城去。
近来为了筹备婚礼之事,狄飞惊连院落中的下人都给派出去做准备事项了,此刻院中无人,她便干脆如他此前见到过的模样一般,赤足单衣踩踏在这一地落花之上。
落花上凝结的雨雾水汽早已经彻底干透,形成了一种弯曲易碎的样子。
摇光剑大半笼在她抬起的衣袖之中,只有末端的剑柄靠在她的肩头,与她银白色的长发纠缠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