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姓名?”
“阿维丝·贝奈特。”祝槐说。
“……艾,”南风磕绊了下,“艾伦·阿狄森。”
他仍然是一副脸色惨白、浑浑噩噩没回过神的样子,所以坐在办公桌对面的警察也没有追究,继续问道:“是你们报的警?”
其实这个问题在现场就已经确认过了,现在不过是再走一遍笔录的程序而已。
祝槐:“对。”
南风:“准确来说……是她报的警。”
不提还好,他想起这事就恨不得钻地缝。
汤尼死相带来的冲击实在太大,他叫是没叫出来——最后一丝理智全用来控制声音了——可反应过来才发现自己已经哆嗦着嘴唇坐在了地上,腿软得站都站不起来。
人家女孩子还好端端在旁边站着呢!
两人的反应也很符合kp让他们进行的检定——祝槐过了意志,只扣了区区一点san值,南风则是一口气五点。
而当下的情况,是还算冷静的祝槐当机立断报了警,警车在引来更多路人前赶到,收敛尸体、封锁现场,把两个目击者也拉回了警局。
案发已经是大半夜,他们被带回去简单问询以后还是休息了一下的,这会儿才正式做笔录,天都亮了。
警察点点头,将他们说的情况都记下来,“你们认识受害人?和他是什么关系?”
“我们是同团的观光客,”南风回答道,“汤尼·佩特是带队的导游,他在晚饭后送我们回来以后就离开了酒店,结果居然会……”
“那你们又为什么会在这个时间出现在那里?”
祝槐说:“我们昨天晚上在酒店里听说大家一般都喜欢去外面的酒吧喝酒,就有点好奇,本来打算去看看的。”
负责记录的警官又低头写了几笔,“受害者在和你们相处的过程中有表现出任何异样吗?”
祝槐作出一副试图回忆的样子。
“好像……没有。”她确信地说。
他俩确实也没有什么嫌疑,警察又盘问了一番案发现场当时的情况,让他们签过字后就放人走了。
局内其他警察本就在各忙各的,当地出了命案又正赶上如此盛大的庆典,光是压消息就要花去不少人手。
走出询问室,走廊上空荡荡的不见任何——不,还是有个人在的。
他半倚在墙面上,一手撑着另一手的胳膊肘,就这么横在身前,听见了动静才抬眼望过来。虽然依旧是眼含笑意,但现在离得近了才能看出那些毫不掩饰的打量。
领他们出来的那名警员见了他连忙低头致意,“先生。”
青年看着他们,话却是对警察说的,“报案人?”
“是,先生。”就算不知道身份,从警员毕恭毕敬的态度中也可以窥出几分,“我们也询问了当时附近的行人,应该是第一目击证人。”
他旋即凑到青年耳边,将那些无关紧要的证词大致复述了一遍。后者对此未予置评,只是在警员提到外出去酒吧时才挑了下眉,“这个我知道。”
“我那晚也在酒吧,对他们有点印象,他们看着是对那位调酒师的作品不算满意。”金发青年笑得还是很漫不经心,“去忙你的吧,我正好有事,顺道送他们出去。”
警员一怔,“先生……”
至于到底是酒吧供给的酒水不尽人意,还是有谁主动找了点事,那在场的四个人里就只有三个才清楚了。
警员犹豫着应了声“是”,快步走回了自己的岗位。待他的身影远去消失,青年才开了口。
“塞缪尔·洛佩兹,警探,你们也可以当我是特别顾问。”他似乎想去指警衔,然后才想起自己穿的是风衣而放下了手,“还未请教两位的名姓?”
南风:“呃……”
祝槐微笑,“我想不用这么麻烦。”
“说来也是。”
塞缪尔脸上丝毫不见看过他们资料的尴尬,“贝奈特小姐,阿狄森先生,和你们同行的另外两位现在应该也在警局门口,我带你们过去?”
“啊?”南风愣了下,“他们怎么也——”
“乔·瓦特先生外出时碰到了其他警察。”
塞缪尔若有所思,“听说是因为长相闹了点小误会。”
祝槐:“……”
南风:“……”
草啊。
祝槐的脚步一下子更快了。
南风:“贝、贝奈特?”
她赶着想去看热闹,这是可以说的吗?
“不过,贝奈特小姐还真是镇静,”塞缪尔突然说,“我本来以为能趁机稍微挽回一下自己的形象呢。”
他这话说得轻佻,但落在有心人耳中,那意味就再明显不过了。
祝槐也不避着,“洛佩兹警探是在考虑我的嫌疑吗?”
“这么明显?”塞缪尔失笑,也不否认,“抱歉,因为必须要考虑到各种各样的可能性。”
“我当然理解,”祝槐叹气,“警察的工作嘛。”
“其实从小就有人说我胆大,我自己对那方面也很有兴趣。不过当恐怖片里的画面真出现在眼前……”
她苦笑了下,摊开了手,“还是挺难接受的。”
她肤色很白,这样一对比,掌心那几道掐得隐隐渗出了血的红痕就更明显了。痕迹深浅不一,完全足以看出当时心神动荡究竟到了何种地步。
“但是……毕竟就两个人,”祝槐幽幽道,“一个人慌了另一个人总不能跟着慌吧。”
南风:“……”
呜呜呜呜别骂了别骂了!晕血这事他也很绝望啊!
塞缪尔:“?”
他忍不住看了在场另一名男性一眼,对她话中的含义表示了深深的欲言又止。
“是我多心了。”塞缪尔挑挑眉,“贝奈特小姐还是去局里的医务室包扎一下?至少消个毒。”
“这么点小伤就不麻烦了,”祝槐说,“我自己回去处理吧。”
她的态度比之前好多了。
没办法,当你准备好了苦肉计,等了半天才终于有人问,总归是会有那么一些不容易在的。
塞缪尔看了他们几秒,“好,虽然我不负责这起案件,但你们要是想起什么或者有什么我能帮上忙的地方……”
“就算只是需要心理干预,”他一人一张地递来两张名片,“也可以联系我。”
祝槐接过名片,跟她对塞缪尔·洛佩兹这个人花里胡哨的印象不同,白底黑字的名片倒是意外地很简洁,她看到了上面的名字、警衔,还有——
“你不是本地警局的?”她问。
上面明晃晃写的是德州州署。
怪不得那天会在酒店。
“对,所以我说可以当我是特别顾问。”他轻描淡写道,“我是被临时派遣到这边来的——为了查一桩突然被翻出来的案子。”
“什么案子?”南风好奇地问。
“一桩陈年旧案。”塞缪尔笑得随意,口吻却不容置疑,“更多的就不方便透露了。”
“哦……”南风也明白自己问得唐突,“哦哦,好的好的!”
“一点也不行?”
却是祝槐开了口:“以前的案子突然被翻旧账,又发生了新的杀人案,很难不让人怀疑这之间有什么联系。目击证人被牵连的状况也不是没有,警探是不是应该再安抚安抚我们这些无辜市民呢?”
她神情无害,全瞧不出语气的咄咄逼人,引得塞缪尔深深看了她一眼。
“……好吧,”他松了口,“也有一点。”
“当年那起案子的凶手手法十分利落,放下别的不提,算得上是一刀毙命。但是这次,根据初步尸检,汤尼·佩特尸体上的那些啃咬痕迹应该是动物的齿印。”
南风瞬间回忆起当时的景象,脸色难看地压下了涌上来的反胃感。
“所以两起案子应该没有必然联系。”塞缪尔说,“再往下就是机密了,这样够了吗?”
“够了。”
祝槐收敛起态度,耸耸肩,“刚好。下次见了,探长。”
她说的刚好,是他们刚好到了警局大厅前,看到了还站在那里的两人。
刀疤的脸色黑得像锅底,卡洛琳倒是神情如常,毕竟被找到警局来的也不是她。旁边的那个警察脸上与其说是歉意,还更像是想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的敷衍。
不过他们两个也显然不想再纠缠,注意力也在看见这边的三人后转移过来,卡洛琳率先上了前。
“我们已经听说了。”她言简意赅地说,“你们打算怎么办?”
“总之……”南风抓着头发叹气,“先出警局?”
导游死了,他们这些同团的游客一起行动也可以,分头玩也可以——前提是他们真有这心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