杯壁上沁出细密的水珠,指尖一碰便汇成细细一缕,顺着流下来。
吃了一盏杏酪,暑气也散了,那边张抱月她们也结束“战斗”。
“真香!”
蒲草添嘴抹舌道。
“今年的新麦粉,加了好几个鸡蛋和的面糊,又有肉有油,能不香?”马冰笑着戳戳她的脑门儿,又把脉,“嗯,脉象强劲不少。”
张抱月自暴自弃地打个嗝儿,懒懒散散地靠在椅背上,看着面前二人,眼中满是温柔。
这就是这世上她最在乎的两个人了。
“这几日我勾了个贵客,他很爱打马球,我便说看着很有趣,他便要教我学骑马。虽然鸨母不大高兴,却也拗不过客人,只得允了。”张抱月低声道。
除了琴棋书画和床上功夫,鸨母是绝不希望看到窑姐儿学其他本事的。
但若这个要求是金主提出的,那自然另当别论。
马冰冲她比了个大拇指,“很好!”
要逃跑,自然不敢指望别人,可此去西北十分艰苦,又是暂定秋日逃亡,必然一路沙尘漫天、风雪交加,少不得坐车。
若雇车,少不得找车夫,可这么一来,她们一路上去了哪里做了什么,也就不是秘密。
况且如今的车夫都是男人,若对方见她们两个女子上路,天长日久起了歹心可怎么好?
所以在调养身体之外,张抱月和蒲草要做的另一件事就是学会骑马。
这对窑姐儿而言不算容易,但张抱月做到了。
马冰说:“其实赶车也没什么难的,只要想法子让牲口听懂命令就好,若学会骑马,来日你们也多条路。”
只要学会骑马,就意味着学会操控牲口,赶车便不在话下。
真到了那个时候,她们也会骑马,若有人追来,便可迅速舍弃马车,骑马狂奔。
“届时我会提前为你们买好车马,连同票子和身份文书一并送过来,”马冰道,“以后,就要靠你们自己了。”
回去的路上,马冰无意中瞧见自己曾和袁媛一起去过的铺子,一时间有些出神。
也不知……罢了,不想了!
你有什么资格多愁善感?
马冰自嘲一笑,甩甩头,将那些不合时宜的念头赶出去,抖动缰绳,继续前行。
已是六月下旬,可光照还是很足,阳光亮得刺眼,令人不敢逼视。
大黑马格外吸热,一身棕毛晒得发烫,很不高兴。
马冰只好临时从路边买了一壶水,走一段儿就往马身上淋一点。
大黑马这才转怒为喜,快乐地甩着尾巴。
马冰好气又好笑地掐了掐它的大耳朵,“越发娇气了!”
大黑马打了个响鼻,知错,并不改。
在野外的时候没这么多讲究,但这是城里嘛,马生苦短,马儿短暂地追求下享乐,有什么不对!
走出去没多远,马冰瞧见一个熟人,“裴伯伯……”
说起来,自从龙舟大赛后,她就再也见过裴戎。
虽有意避开,但真就日常生活轨迹来说,两人本也没有多少交际。
许是她盯着看了太久,又或者是多年行伍生涯铸就裴戎超乎常人的惊觉,下一刻,裴戎便猛地抬头望过来。
嗯?
老头儿愣了下,是个小娘子。
嘶,好像有些眼熟。
马冰身体一僵,只好翻身下马,主动过去打招呼,“裴将军。”
多年不见,裴伯伯确实老了。
裴戎摸着脑袋,总觉得这小娘子似乎在哪里见过,可一时之间却又想不起,“你是?”
马冰失笑,瞬间放松下来,“当日您与谢大人一同打马球,我也在场,将军威武,令人印象深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