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高发的家人给的地址,谢钰等人很快来到甘水巷一座小院门前。
庄鹏去敲了门,来应的是个四十来岁的汉子,胡子拉碴,看着有些不修边幅。
“你们找谁?”
庄鹏给他看了腰牌,“你们这里是不是住着一个叫高发的?”
那汉子瞬间乖巧起来,一边让他们进门,一边指着东厢房道:“是啊,就是那间,不过已经好久没回来了。”
乖乖,衙门的人,那姓高的犯了什么事儿?
这是一座平平无奇的小院,正经能住人的只有正房和东西厢房,据说分别租赁给三拨人,都是做小买卖的。
正房里住着两兄弟,来开门的汉子带着儿子住西厢,高发在失踪前住东厢房。
听见动静,正屋冒出来一颗脑袋,可看清来人身上的官服后,就又滋溜一下缩了回去。
“大人,锁着。”霍平去瞧了眼。
开门的汉子说:“高发走的时候锁的,但牙行那里还有,小人去拿。”
谢钰点点头,“叫当初租给高发房屋的人一并过来,本官有话要问。”
那汉子哎了声,忙小跑着去了。
等待的过程很无聊,马冰就小声问谢钰,“我看你刚才盯着赵秀才看了许久。”
谢钰轻轻嗯了声。
他看向墙头,那里顽强地长着几根狗尾草,蓬松的,毛茸茸的杵在阳光下,朦胧一片。
“京里多有当世大儒、大学士闲赋在家,而国子监等官学又用不了那么多人,只好伤春悲秋,或寄情山水。
我想着,能否请他们偶尔来这些城镇讲学,一来有事忙着,二来民间亦多有天资聪颖者,只是苦无机会……”
若有伯乐识得千里马,岂不是所有人的大幸?
秋日的阳光落在他的眼睛里,像两颗闪闪发亮的宝石,让马冰几乎舍不得挪开眼。
“谢大人,”马冰的语气不自觉变得温柔,“我有没有说过,你真的是个很好的官。”
谢钰一怔,忽然有些不自在,耳尖微微泛起血色。
但他还是非常认真地想了下,“似乎讲过。”
顿了顿,他又很诚恳地补充道:“但不是一模一样的话。”
言外之意,你完全可以再讲的。
马冰噗嗤一笑,还真就又说了一遍。
然后谢大人的眉宇间就漫起显而易见的愉快。
另一头的庄鹏和霍平就乖巧束手,杵在墙角当树桩子。
过了约莫一刻钟,牙人来开了高发的屋子,庄鹏一推门,就有尘土扑簌簌落下来。
他被呛得咳嗽了两声,转身问牙人和同院的汉子,“他具体多久没回来了?”
牙人说:“小人不常过来,实在不大清楚,这房租都是一年一交,高发是四年前的十月来租的,今年还没到期呢。”
那汉子想了一回,“好像去年十一月的时候还见过,大家偶然说起,要不要回去过年的事?后面嘛……好像确实没有再出现。”
因为大家平时都很忙,并不是天天都在,偶尔见了也不过点个头,胡乱寒暄几句,算不得多么深的交情。
之前高发消失,一起住的几个人过了许久才发现,不过也只是嘀咕几句,并没往别处想,后来就渐渐不在意了。
萍水相逢而已,谁又在意谁呢?
马冰去敲开正房的门,还把里面缩着的青年吓了一跳,问了几句,得到了相同的回答。
待灰尘落下,谢钰走进高发的屋子细看。
屋里乱糟糟的,墙角和炕上都堆着许多杂货,都是常见的针线、笸箩、铜盆彩绳之类。
地上和桌面积了厚厚一层尘土,连墙角都结起大大的蛛网。
人都说屋里的蜘蛛是喜蛛,有了就代表会发生好事。
但这显然是骗人的鬼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