贞贵妃没了法子,她知道自己必须怀上身孕才行,若不然就会被人取而代之。
她好不容易得到皇帝独一份的圣宠,怎么甘心拱手让人?
深思熟虑后,贞贵妃决定借腹生子——她不相信旁人,只有李嬷嬷才是她的心腹,是一心向着她,绝不会背叛她的人。
于是她跪求李嬷嬷,替她生子。
李嬷嬷终是挨不住她的祈求,答应了下来,两人提前预谋了半个月,将一切都筹谋好。
贞贵妃在屋子里点燃了迷.情香,又特意与皇帝饮酒,将他喝到了微醺,待皇帝耐不住要与她行房时,她提出要玩些新花样,用绸布覆在了他双眼上,蒙住了他的眼睛。
皇帝的神志早已被酒水和迷.情香摧毁大半,只要能纾解不适,自然是任她作为。
贞贵妃便在这神不知鬼不觉中,换上了李嬷嬷与皇帝行房。
一连半月,她换着法子给李嬷嬷创造机会。有时候实在换不了人,她便会在事后,收集些龙液给李嬷嬷,而皇帝对此却毫无所知。
在她不懈努力下,李嬷嬷终于有了身孕。
贞贵妃便趁着去永宁寺抄经礼佛为名,在永宁寺小住了半个月,期间到处搜集民间能人异士,给她造了数个假肚皮,从初孕到怀胎十月的肚皮都备好了。
回到北宫后,她便将自己有孕的消息透露给了皇帝,表示担忧宫中嫔妃勾心斗角,对她腹中孩子下手,希望皇帝也对其他嫔妃们雨露均沾,最近可以少来永贤殿。
皇帝大喜,根本没有怀疑她别有意图,还觉得她甚是体贴,毫不善妒。
其实贞贵妃只是怕皇帝在永贤殿待太久了,自己会露出马脚。
她花重金买通了御医,糊弄过每次诊脉,等李嬷嬷有些显怀后,假借养胎之名,与李嬷嬷一同去了皇帝在外建的行宫。
直到李嬷嬷平安诞下了四皇子,她处理干净了所有知道此事的人,不论是受贿的御医,做假肚皮的能人异士,接产的稳婆,还是一旁伺候过的宫婢们。
只有死人的嘴巴才是最紧的。
贞贵妃的手段足够雷厉风行,又狠辣决绝,北魏上下,只剩下李嬷嬷知道这件事情,甚至连四皇子自己都不清楚身世的秘密。
所以……谢怀安又是如何知道的?
谢怀安勾起唇,眸色有些讥诮:“姑母不会真的以为,自己做的事情天衣无缝,不为人知吧?”
她唇瓣轻颤着,再没有往日沉着冷静的模样,舌头似是打了结,磕磕巴巴道:“你,你都知道什么?”
谢怀安面色如玉,黑眸炯炯,温声道:“姑母害怕什么呢?侄儿又不会害您。”
贞贵妃蹙着眉,看着他,盯了许久,方才一瞬间的惊慌,很快就被压了下去。
北魏家族皆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她手里握着谢家不少把柄,她若是出事了,谢家也绝不会好过。
更何况,谢怀安没必要将四皇子的身份宣扬出去,他将是谢家下一任的家主,这样做对他来说百害而无一利。
就算四皇子再愚蠢,再废物,他毕竟是个皇子,留着四皇子,往后对谢家多少有些用处。
贞贵妃看着他:“你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
这样大的家族,哪里有什么亲情可言,无非是互相利用罢了。谢怀安既然要帮她,又摊牌了四皇子的身世,必定是有所图。
谢怀安低低笑了起来:“姑母多虑了,我不过一闲散人士,胸无大志,向来视金钱与名利如粪土,又能从姑母身上讨什么好处?”
贞贵妃自然不信这鬼话,谢怀安几乎就是陈郡谢氏内定的下一任家主了,他怎么可能是胸无点墨之人?
她又恢复了往日从容的模样,淡声道:“七郎,想要什么便直说好了,何必拐弯抹角,这不像是你的风格。”
闻言,谢怀安笑了笑:“姑母一向睿智,此次却栽在了顾家那小姑子的手里,侄儿觉得她甚是有趣。若他日太子病逝,谢家推举四皇子为储君,还盼姑母手下留情,将那小姑子给侄儿送去。”
贞贵妃不由自主地拔高了音调:“你喜欢顾休休?!”
谢怀安温笑道:“有何不可?”
“……”她沉默了一瞬,应道:“好,我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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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休休跟着皇后去了御膳房,步撵刚停在御膳房外,便撞见了迎面走来的谢怀安。
她对于谢怀安的印象,还停留在上次进宫时,他乘坐着马车横冲直撞的样子。
那日竹宴上,他似乎也有出来过,但顾休休没怎么关注他,替顾佳茴应答了两个问题,后来下了雨,便追着元容离开了。
她不喜欢贞贵妃和四皇子,自然对谢家也没什么好印象,连带着看见谢怀安都觉得有些晦气。
顾休休很想装作看不见他的样子,但谢怀安向皇后行礼过后,便看向了她:“某听闻了顾家女郎在永宁寺行宫的义举,实在佩服!”
没等到她开口,皇后已是笑吟吟道:“小顾能有那么多英勇的举止,还是多亏了你们谢家从中推波助澜。”
言外之意,若不是贞贵妃和四皇子尽出幺蛾子,搞得人心惶惶,顾休休又怎么会身陷险境,不得不在生死面前,做出选择应对。
虽然皇后说话有时候比较直,但在北宫里待了二十多年了,那指桑骂槐,阴阳怪气的功夫也是炉火纯青。
平常人被皇后这样臊上一句,已是恨不得钻进地缝里了,偏偏谢怀安不是寻常人,他嘴角噙着若有若无的笑,温声道:“娘娘抬举谢家了,想来其中是有什么误会。”
就像是一拳打在了棉花上,无声无响,最是煞人。
皇后敛住笑意,看向谢怀安,似是在打量什么:“是不是误会,世人心中自有定夺。”
她微微呼了口气,看起来谢怀安长得模样不错,就是不知道能不能受得住她两脚踢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