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话

“嗯、嗯,对的,不要太崇拜我哦。”少女严肃地说道,她将被风吹乱的碎发拨到耳后,然后对着纸符念起了口诀。

伏黑惠微微侧目。除非是天才,通常来说,掌握很多种技能的人都会拥有一个通病——样样通,样样松。而她刚才的语气里并没有透露着洋洋得意的情绪,他甚至留意到,有一瞬间她并没有之前那么从容。

“好啦。”千春指着飞起来的纸符说道,“距离并不远,我们走吧……”

嗯?她突然偏过头,看向伏黑惠。

他在看她。

“走吧。”伏黑惠说道,率先迈出了步伐。

原来她也会心虚啊,他想。

……嗯,他看到她耳朵红了。

不久之后,一行人来到了一座还在未完工的大楼面前,扑面而来的阴森感让几个人齐齐皱眉。纸符完成了使命,化为灰烬,千春闭了闭眼睛,感受到了咒力之间的吸引,然后她指了指大楼:“在下面。”

“我们是不是应该商量一下战术,交流一下彼此的术式?”钉崎问道。

他们既然是同学,对彼此之间的术式肯定是心知肚明,所以这话主要是问千春的,只有她坦诚相告,几个人才能更好地安排接下来的战略。

“你们刚才都看到了,我用的咒具是这个,十/字/弩/。”千春解释道,“我可以使用附着着咒力的普通箭矢,但因为才来到东京,我还没有去采购这种东西,所以之前对战咒灵的时候,我用的箭矢直接来源于我自身的咒力。”

可连发、可多发、可瞬发,这就是千春方才所使用的术式,在被近身之前,颇具优势。

能轻易地将咒力化为箭矢,东野同学果然实力不俗。但是,咒力通常都来源于负面情绪,五条老师在钉崎来的当天专门测试过她,就是想看她有没有咒术师的那种“疯劲”……没有说她们有谁不好的意思,但是东野只看外表,很像那种生活非常快乐的普通人。

虎杖要不是因为吞食了宿傩的手指,也不会踏入这一行,那家伙已经是咒术师里少见的乐天派了,难道她也是这种类型?伏黑惠疑惑地想。

涉及合作,四个人讨论了一下。虎杖的咒具是刀,负责近身攻击,远处由千春策应,伏黑惠则是用式神协调全场进行辅助,最后钉崎自己寻找机会,给对手痛击——“我们走!”虎杖说道,朝着地下停车场走去。

钉崎无语地跟了上去:“你什么时候成了我们的队长啊?”

他俩走得快,倒把千春和伏黑惠这两个晚了一步的人落到一起去了。虽然这个站位倒也没错,符合他们每个人的攻击距离,但是——

地下停车场原本就很黑,何况现在是夜晚。有个心理效应被称为“黑暗效应”,指双方在缺少光亮的场合,会因为视觉被削弱而变得更加敏感、脆弱,然后变得更依赖于身旁的同伴,减少戒备,增添亲近感。

在黑暗中,人的嗅觉会得到强化。因为走得很近,所以少年又闻到了她衣角上的香水味道,甜甜的,似玫瑰,又不似花香。

不过这可不是什么好事,有时候对付敌人需要努力隐藏自己的气息,避免让自己处于被动。她在下楼之前甚至专门给铃铛贴了个符咒让它暂时无法发出声响,可见她行事谨慎,怎么会在这种细节上因小失大呢?

伏黑惠忍不住提醒她:“下次你最好不要用香水。”

嗯?下次?

千春眨了眨眼睛,回答他:“如果今晚只有我一个人,我肯定不会用。”

“但是,这不是有你在吗?”

虽然伏黑惠明白她的意思是,她算到今晚不会只有她一个人去处理事件,所以她没有顾忌。因为就算失了先机,只要同伴们之间互相配合,可以及时补救。

还真是相当任性的想法。

但是,先不说她为什么会对这个临时成立的组合充满信任,她今晚可是第二次对他说这种听起来意味不明的话了,不觉得有点得寸进尺吗?

伏黑惠想不明白。

于是他干脆不想了。少年集中注意力,随时准备召唤式神——终于,在前面开路的两个人传来了动静:“有两只咒灵!”

与此同时,一道惊慌的声音也在不远处响起:“什么人?”

无需对视,也无需多言,伏黑惠与千春同时行动——

玉犬冲上去的时候,千春手里的十/字/弩/也成功发射了箭矢,四个人虽是初次合作,但因为都有战斗经验,所以配合还算默契,很快就解决了攻击比较单一的咒灵。倒是那个看起来大概三十几岁的男性诅咒师,因为不太清楚他的底细,再加上需要问话,所以他们没有贸然出手,只是将他围了起来。

这个人的术式和操纵咒灵有关吗?还是背后另有情况?然而不等他们发问,那名诅咒师竟然直接跪了下来:“我、我也是被人胁迫的!”

……毫无反抗并且开始诉苦了!

眼前的这个诅咒师哭着表示,他的咒力和术式其实都非常一般,原本他没存什么害人的心思,只是他因为被人偏的倾家荡产,家中恰好有亲人身患重病,所以不得不通过非法手段获取一些钱财,为家人治病。没想到他在作案途中,竟然被非常可怕的家伙盯上了,所以他不得不和对方进行合作,这才出现了最近的这些事件。

伏黑惠冷声问道:“你说的非法手段是什么?”

“只、只是绑架!我只勒索一些钱财,不伤人的。”诅咒师对伏黑惠提出的问题感到意外,因为他的重点并不在这里:“那些孩子到底出了什么事我也不知道,我只是通过对方给我的咒灵把孩子掠夺过来,供他们使用之后我再还回去……虽然有时候会少一两个。”

千春皱了皱眉,如果是这样,总感觉幕后的那个人好像在用这些孩童做实验一样,似乎在练习什么。不过,前提是这名诅咒师所说的话是可信的。

但不管怎么说,一个成年人对几个高中生做出这种姿态,也真是够逊的。

对方仍在求饶:“真的,我真的没做什么,我也是被逼无奈的受害者,我不是坏人!请饶了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