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 两个人倒骑白鹿走啊走

一个深渊成道者严肃开口。

霎时间,一张张灰败的脸庞紧绷起来,眼神有不易察觉的期待。

坚持很难,放弃却只要一句话。

所有矛盾的根源都是华夏民族存亡,神州东土也就几百万里疆土,帝国可以开拓远东或者极西。

路难走,绕路便是。

“该死!”

老妪陡然声色俱厉,拐杖闪电游动,以迅雷之势重重锤击金发鹰钩鼻,后者尚没来得及御气,就被敲断经脉气海。

“谁敢妄议放弃,以叛国罪斩首!”老妪毫不留情,又一拐杖敲爆成道者的头颅,脑浆四溅。

修行者噤若寒蝉。

他们何尝没有这个念头,但心里很清楚,常达几十年的侵略凌辱,又岂是帝国说停就能停,没这样的道理。

况且深渊要铸造无上神国,东土不灭,安敢称神国?

“立刻召开中枢会议!”老妪眼神寒意森森。

连深渊修行者都开始滋生恐惧,难以想象民众是什么反应。

……

风和日丽,赤壁两岸一派农忙景象。

惊蛰便是春耕,十万剑修滞留几天,索性帮着百姓耙田地开渠沟,甚至都在几处泄洪点建造巍峨大坝。

陈节袖管撸起,一屁股坐在田埂上,接过粉裙少女递来的瓦罐清水,也同时傲视旁人羡慕的目光。

“等五天了吧。”少女说。

“是啊....”陈节拔起一根野草,折了几下轻声道:

“剑会回来,顾英雄会赢。”

觉得自己语气不够坚定,他掷地有声道:

“剑过神州要耽搁几天,圣城之战肯定早就落幕了!”

“也许吧。”少女抿了抿唇瓣,她同许多人一样开始失去信心。

就像第一天的赤壁欢声笑语,第五天暮气沉沉。

可就在此时。

锵!

一声清脆的剑鸣响彻天地。

田地拉着黄牛犁田的老农夫抬起头,顾不上擦拭襕衫的泥巴,一跃悬空接住血迹斑斑的国运剑。

夫子愣住了。

紧随起来便是浩浩荡荡的剑气长河,十万剑锋血污干涸,但仍将赤壁映照成血色。

十万剑顺道返程,像完成了一桩使命,纷纷悬坠至养剑主人的身边。

很多年以后,无论青史秉笔还是民间传记,都把这一天当做一个民族的转折点。

十万剑修一生中从没有任何时候像这个瞬间一样,胸膛充斥着浩然剑气,血液流淌着无以复加的自豪感。

“哈哈哈哈——”

犹如一声惊雷打破了沉寂,爆炸的喜悦在长江两岸弥漫,剑修普天同庆,奔走相告。

“我就说能赢!”陈节热泪盈眶,捧着沾满血迹的木剑,还挂着细碎的蛮狗肠子。

他赶紧看向意中人的宝剑,只三尺剑身染血,剑柄还干干净净。

“血比你多,赌赢了,你要和我在一起!”陈节因过于激动,脸庞都涨得通红。

“别瞎掰,只是答应和你一起去扬州城。”少女故作冷澹。

“噢,”陈节摸了摸后脑勺,傻笑一声:

“那也行。”

两人相视而笑。

中原几圣悬空围拢夫子,见他神情异样,下意识担忧道:

“夫子,你看什么?”

夫子答:“一剑。”

“长安一剑?”东吴琴公费解。

夫子沉默不语,盯了国运剑良久,沉甸甸道出十字:

“长安持剑杀向陆地神仙。”

说着突然激情澎湃,同为陆地神仙,太清楚剑身残留的死气意味着什么。

夫子双拳紧握冲天高举,喊得田野震荡,吼得江水滚滚:

“弑神!”

……

……

……

清晨。

一人一鹿在山间疾走。

鹿通体雪白,只一双鹿角泛黄硕大,年纪应该很老,此时垂头丧气地奔跑。

顾长安戴了一顶斗笠,白发用竹簪挽起,腰间悬佩剑匣。

离开圣城时,在城外顺手牵走一头灵性老鹿作为代步。

离搬城还差一步。

自由。

这种感觉很熟悉,三年前秦木匠让他去城外走一天,就在那天自己突破桎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