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被抓了,一群人都看见是咋回事了,竟然还敢狡辩。
陆海霞真是手痒极了,握起拳头就想把人给打服了。
正准备出拳,被陆夏给拦住了。
“你说这些钱是你的,你怎么证明?”陆夏盯着那人问。
“反正就是我的,一直就在我手里,我觉得车上无聊所以拿出来玩。夹子是我用来夹鸡毛的,现在用钱练练手,不行啊?”
小偷特别无赖,被拧疼了还一副我看你能拿我怎么办的欠揍模样。
明显是经常进去,早就练就了一身赖皮。
陆海霞看着厉害,可透着非常明显的乡下人气息,瞧着就是第一次进城,非常的淳朴,也就意味着好忽悠。
至于车上的其他人,他们又没看到是谁偷的,现在的人都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又没偷到自己头上,管那么多闲事被盯上就麻烦了。
因此,小偷无所畏惧。
陆夏从小偷的表情中瞬间分析出他此刻的想法,并且断定他肯定还有同伙。
这样的偷盗在省城肯定经常发生,大家的表情都没有多少震惊,只是关心自己口袋里的钱还在不在,也不敢直视那个小偷,生怕那小偷盯上自己。
至于司机和售票员,明明看到这里的热闹,也没吭一声,就明白现在是个什么情况。
省城比陆夏想的还要乱,难怪明年全国要严打。
陆海霞啐了他一口,她特烦这种无赖,要不是陆夏给她使眼色,她才懒得逼逼那么多,直接动手就完事。
干一架,谁强谁说了算。
陆夏则望向那个被偷的女孩,“这个钱是你的吗?”
小偷一直用眼神威胁女孩,女孩吓得脸发白。
“你瞪什么眼!眼睛那么小瞪了也大不了!”陆海霞吼道。
小偷气死,他最讨厌别人说他眼睛小了!
他一定要把这个人记住了,等下了车……
陆海霞感受到他眼里的嫉恨,手上猛地用力,疼得小偷龇牙咧嘴。
女孩心里害怕极了,可依然鼓起勇气道:
“那些钱是我的,一共是七块八毛五。”
陆夏掏出手帕,用手帕将地上的钱轻轻捡了起来,“确实是七块八毛五。”
女孩舒了一口气。
小偷仍然不服:“我口袋里正好有这么多钱,让她误打误撞给猜到了。不,分明就是她看上我了,我一上车她眼睛就没从我身上挪开过,特别喜欢看我……嘿嘿嘿。”
那女孩本来就害怕,听到这话脸色白得跟纸一样。
“你,你无耻!”
陆海霞这下忍不住了,又狠狠踹了他一脚。
“你给我等着!下了车看我怎么收拾你。”
售票员也终于出声了,“同志,有什么话好好说。”
陆海霞不高兴了:“他偷了钱,还胡说八道,你不说他,说我算是什么意思?”
“谁偷钱了,谁偷钱了!我还想说是你们三个仙人跳,故意要整我呢!”小偷吼道。
陆夏也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嚣张的小偷,这放在后世都能上热搜的那种。
“同志,距离这里最近的派出所在哪里?车有没有路过?”
“有,有,过两站路就有个派出所。”
陆夏点点头,朝向开车的司机道:“司机师傅,一会麻烦你在派出所停车。”
司机应了一声,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哼,去就去。你们没有证据说我偷钱,到了那里我还要告你们故意殴打!”小偷嚣张极了。
陆夏看不过眼,道:“你真以为没法查出这钱是谁的吗?”
小偷嗤笑,一副只要我不承认,看你拿我怎么样的架势。
“你知不知道什么叫做指纹?只要人摸了东西,手指上的汗渍、分泌物等就将指纹留了下来,哪怕过了很多年都不会消失。肉眼虽说看不见,但是只需要用药水就能呈现出来。
但凡你读了高中,学了高中化学,那么就该知道呈现指纹是一件多么容易的事,不过是高中生一个小小的实验罢了。出来混,连点基本常识都没有,脑子里都是浆糊还想学讹人,丢死个人了,我要是你买块豆腐撞死了得了。”
陆夏嘲讽模式开启,把小偷鄙夷到了尘埃。
车上其他对此毫无了解的人,都大为震惊,却不敢露出来。
小偷表情一下裂开了,他看着顶多跟陆海霞一样大,正是自以为是的时候,被一个女人这么碾压心里很不得劲,一直到派出所都表现得很老实。
女孩也跟着下车去做了证人,下车前,售票员还找机会跟陆夏说话,让他要小心点,这些小偷是一个团伙,都是不好惹的。
陆夏感谢她的好意,依然毫不客气将小偷押进了派出所。
派出所民警一看到她们以及押送过来的人,就知道是怎么回事。
民警呵斥:“田四旺,怎么又是你!你自己说说,你这是第几次了?!个”
四旺垂着脑袋,撇撇嘴没说什么。
民警明显已经办熟了这些事,很快将整个流程走完。
民警朝着两人敬了个礼,“非常感谢你们的热心举动,保护了人民的财产安全。”
“这家伙会被关多久?”陆海霞最关心这个问题。
民警表情无奈,只说:“我们会对他进行批评教育的。”
话没说明白就知道咋回事了,关不了几天就会出来了呗。
陆海霞很是不高兴,这么点惩罚力度,难怪被抓进来好几回了。
陆夏则想着,如果这个人一直不改,等明年严打他就会知道什么叫做铁锤。
陆夏和陆海霞将被偷钱的女孩送到公交车站,女孩感激得直向她们鞠躬。
“太谢谢你们了,要不是你们,我这些钱都没了。”
陆海霞摆摆手压根不当一回事。
陆夏:“小偷是个团伙,当时车上也不知道有没有他的人,保险起见,你这段时间都不要再往那边走。”
女孩感激地连连应下。
陆海霞撇撇嘴:“还把他们给能耐了,以后怕不是想要上车明抢啊!”
陆夏叹气,现在还真有人跑上车或者拦车明抢的,所以长途车很不安全。
将女孩送走,陆夏看附近就有小饭馆,也没再坐车,拉着陆海霞先去吃饭。
小饭馆卖的是木桶饭,大老远就能闻到香味。
“你想吃点什么?”陆夏问道。
陆海霞看着招牌上的字,不好意思地挠头:
“那上头的字我就认识几个。”
陆夏就给他念了上头的菜名,陆海霞选了个辣椒炒肉。
原本她想点全素的,被陆夏给否了。
陆夏又多给她点了个猪蹄饭,今天早上她见识到了陆海霞的饭量,这里的一桶米饭根本不够她吃。
“姐,你真的是太够意思了!我想一辈子都跟你混。”
“行啊,只要你愿意,有我一口饭吃,就少不了你的。”
“姐,你不怪我多管闲事?”
陆海霞小心翼翼地看陆夏,她现在也反应过来了,她可能犯了个错误。
她并不觉得自己抓小偷是错的,只是看大家的反应,也明白这是招惹了麻烦。
陆夏是要过来做生意的,那些人又盘旋在汽车站附近,很可能她今天的举动耽误了陆夏要办的事。
再怎么着疾恶如仇,也不能让陆夏也被盯上,回头套麻袋也是一样的。
“这不是闲事,这是主持正义。你并没有做错,要是大家都事不关己高高挂起,那社会得乱成什么样?但是——”
陆海霞正襟危坐,等待批评。
“也要量力而行,救人也不能让自己会受到伤害。”
陆夏再次获得生命珍惜的同时,也想活得更加肆意。以前想做不敢做的事干了又如何,她有面对疾风的勇气。
陆海霞连连点头,这个时候木桶饭也送上来了。
炒的菜味道特别霸道,油汪汪地看着就很有食欲。
陆海霞也没客气,拿起筷子就开始吃了起来,觉得今天是她生下来以后,最幸福的一天!
他们家穷人又多,过年的时候一个人也分不到几块肉。
吃完饭,陆夏也不急着离开,将之前购买的地图放在桌上摊开。
陆海霞吃饱喝足在那喝茶,也不问接下来去哪里去干什么,反正陆夏会计划好。
陆夏在地图上寻找纺织厂,从地图上看,省城一共有五家纺织厂,从厂名上看,每一家主营业务都不太一样。
分绢、麻、棉和合成纤维纺织厂,省棉分为一厂和二厂。
她将随身带的铅笔,将这几个厂子给圈了起来。
陆夏来之前就已经打算好要买什么,她准备批一批布回去买。
现在南虹县的布匹售卖非常紧俏,需要布票才能购买,稍微好看一点的都要抢,跟以前没什么不同。
随着棉花产量逐年增加,涤纶混纺布产量的迅速提高,布匹已经不像以前那么紧张,有的地方已经取消或者减少布票。
尤其是棉布,很多地方已经开始滞销。
现在的棉布很不耐穿,这也是很多人的衣服都打补丁的重要原因之一,普通棉布穿起来也没有后来的舒适。
大家都更青睐‘洗不烂,穿不坏’的化纤服装,的确非常地流行。
陆夏通过自己的记忆,以及报纸上新闻,她隐约记得明年或者后年,全国都将会取消布票,以便扩大需求。
在这之前已经有很多纺织厂处于破产的边缘,厂子里有很多囤货没法消化。
陆夏就是想趁着这个时间差,在南虹县卖不需要布票的布,赚他一笔。
她不知道省城这几家纺织厂现在是什么情况,需要过去打听情况,万一能捡漏也不一定。
如果这几家纺织厂都还好好的,并不小额对外批发,那么她就再做打算。
陆夏看了看地图,将火车站旁边的省交易场给圈了起来。
现在大家的日子虽说还是很苦,可对比从前却好多了。
‘新三年,旧三年,缝缝补补又三年’的风气,也逐渐退去,大家不仅想穿新衣服,还想穿漂亮的新衣服。
可一年大家只有三尺的布票,根本不够发挥。‘的确良’还需要用工业票去购买。
今年风调雨顺,又分产到户,产出的都是自己的,农人们在这一年下足了工夫,等到丰收肯定能过个好年。
这也意味着乡下地方的人对布匹的需求肯定也会比往年提高,也有能力支付。
整个县城包括附近乡镇农村转一圈,只要价格跟供销社的差不多,却又不需要票,应该会很有销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