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时候,一个人只要好好活着,就足以拯救某个人。
——前言
墨绿色青苔流动在蜿蜒的石板路上,突然有人出现踩了上去,延开绿色的波纹。路旁枯死的松枝摇摇欲坠,路过风不小心惊扰了它,它便随风飘落。远处枯井把它托住了,将它和岁月一起埋进不见光影的淤泥。
“我们到了。”
何牧听到耀月的声音,顺着他的目光看去,一座雅致的宅院出现在眼前。
这方圆百里,没有一丝人烟,也没有路过的生灵,只剩下这小小的宅院躲在这枯树林中,独享孤寂。
“这是我用法术变换出来的,眼下外面在打仗,人间朝廷这场宫变也不知道要持续多久。就这吧,这地方人鬼都进不了,挺好的。”耀月说着,便领着何牧推门进去。
何牧也没有回话,只是跟着他走了进去。
这宅院并不小,三进三出,有庭院有楼阁有后花园,就像是一个小小的世界一般。
这宅子不是耀月临时准备的,很久以前他刚出来人间的时候,他就在筹建这个地方了。他挑了好久的位置,又做了很牢固的结界,还参考了人间各式宫廷园林的样式,他原本是想以后能让她看看的。
只是恐怕不会有机会了。
“房间你随便挑,我反正是要去西厢房那边住的,你随意。这段时日暂时都只能在这先了,等外面安稳了,再说后面吧。”耀月说着便自顾自的往里走去,也不管后面的何牧怎样了。
何牧听着耀月的话,也并没有回应。也是自顾自的往院里走去,何牧走的是东厢房的方向。
自从顾瑶走了,何牧就变成这样了。几乎不说话,整日整夜的沉默着,每日做的也只有看书写字。似乎也是觉得自己已经答应任由耀月处置,他就只管跟着耀月,去哪他都不说什么,只管沉默着跟着他。
何牧不开口,耀月其实也不是很想跟他说话。其实顾瑶不在的时候,他挺烦的,总觉得有人监视自己。但是她真离开了,他竟开始想她了。他觉得自己真是有病,我就不应该放她走的,他想。我就不应该心软,把她放走。不过就是一个分身的命,有什么可惜的。
住进宅子后的日子,很是平淡,时间好像过得更慢了。宅子很大,也给了耀月更多的理由不去见何牧。
我很忙的,要一直巩固结界,防止这里被魔族发现。
还要一直留意外面的情况,每天听侍从的汇报。
而且那个呆子有什么好见的,每次去看他,不是在看书,就是在擦那个木箱子里的东西。哪有人不用新的毛笔砚台还经常擦拭的,真是病得不轻。
耀月也不知道自己哪里来这么大的火气,或许是在这里太无聊了,只刚几日而已,他就受不了。
要是姐姐在就好了。
她应该也会很喜欢这宅院吧。
也不知道她现在在干什么,身上的伤恢复好了吗,她会不会也在想起我呢?
其实耀月很想告诉顾瑶,他从来没有把她和帝君混在一起,他其实还蛮喜欢她的。比喜欢帝君还要喜欢,就算帝君在他也这么说。
如果还能再见到你,如果还有机会的话,真亲口想告诉你。
这些日子,每一次侍从来汇报的时候,耀月都会问上一句,“姐姐怎样了。”
“安好。”侍从每一次都这么回答。
但这个答案耀月不喜欢。
直到今日,耀月再问,侍从回答:“顾瑶她醒过来了。”
耀月才觉得高兴,心也安定下来。
“那就好,那就好。”只要平安,便都好。
这是近日来耀月听到最好的消息了,但侍从却并不止给他带来这一个消息。
“乌头和罗曼又出现了。”
“这么快,是魔王插手了吧。”耀月其实也预料到了,魔界怎么可能这么轻易就放过顾瑶,“姐姐那边没被影响吧。”
“没有,顾瑶和我们这里,他们暂时都没找到。不过这次他们的目标好像不只是顾瑶,乌头和罗曼也在很着急地找我们。为了不被发现,我已经让他们在外面先静默下来了。”
“你最近也别来找我汇报了,非紧急就别过来了。”还是要早做打算,耀月心想,迟早他们要找到这里。只是他们要找何牧干什么,莫非……
不过想从我手上抢人,是绝对不可能的,我倒要看看他们想干什么。
“是。殿下,那何牧我们怎么处置?”
“这个你别管,我自有安排。”
“殿下,妖王那边也一直在找我们,现在帝君给您弄屏障也越来越弱了,只怕……”
“我知道,我有分寸。”耀月皱着眉头,不耐烦地摆了摆手,不想再听下来去了,“你退下吧。”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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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鼓发出的轰鸣声环绕着熊熊燃烧的烽火,它随着火焰飞舞,与旌旗一起跳跃,它裹挟着飞箭,带着它冲破了风沙的禁锢,直达云霄。
绵延不断的铁幕似是要把大地淹没,将士一骑绝尘,将风沙留在了身后。
那声轰鸣随着凉风渐渐远去,将军的身影隐没在了黄沙之中。旌旗在刀光下猎猎作响,遥遥的仿似看见铁马疾驰,黄沙金甲。
顾瑶就站在那,目送着他们远去。她遥遥望着江启平的身影,威风凛凛的将军骑着白马,统领千军,义无反顾地踏进了战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