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纲咬牙,瞪着程汤良久,还刀入鞘,气鼓鼓坐下,“我吃!”
众人这才松了口气,这纪纲功夫太强,真要大打出手,怕是没有人能保住程汤的性命。
汤宗瞥瞥程汤,心中多少也是有些埋怨,这么多年了,他这性子还是这样,犟的像头驴,看不惯的事情总要说上两句,而且心直口快,别人的事还当回事,自己的事却从不过脑,当初朱棣上位,他是死活不肯事二主,断然离开朝堂,深入民间当了个赤脚大夫。
幸亏他医术高明,当时当的也就是个七品御医,平时朝堂之事也与他无关,不然就凭他这性子,怕是都活不过两天。
不过话说回来,他若不是这个耿直的性子,汤宗也不会和他称为知交。
玄武不情不愿拿来一大堆狗尾草,纪纲拿起就啃,就跟啃萝卜一样,一边啃还一边死死盯着程汤,“要是我这张嘴今日好不了,我饶不了你!”
此时,正好通寥方丈带人送来斋饭,众人谢过,边吃边聊,只有纪纲不吃饭,只吃狗尾草,看的通寥目瞪口呆。
事情暂时稳定下来,汤宗问程汤道,“守常兄,你既然要入佛门,为何不直接剃度?”
程汤道,“无想寺的通寥方丈言我没并没有考虑清楚,不同意我剃度出家,后来在我一再恳求下,才代师赐予我法名通寂,与他同辈,不过依然不给我剃度,只做了个俗家弟子。”
汤宗闻言有些惭愧,“守常兄,今日我本不该叨扰的。”
其实他明白,通寥之所以给程汤取了通寂的法号,意识是程汤是前朝旧臣,却不事现主,虽然皇上现在没说话,但将来可不好说,万一连累了整个无想寺,可就不好了,一个寂字,意思就是让他隐去,最好不要再抛头露面。
同时这也是通寥不给程汤剃度的原因。
程汤却是笑道,“天下虽大,却哪有什么桃园深处?我可从未这般想过,还一直盼望着你我能再相见。”
车在行此时开口,“大人,既然我们见到了神医,那”
汤宗知道他要提给夫人陈氏看病的事,伸手将他拦住,不让他说下去,转头对程汤道,“我听玄武说,你要去顺天府?”
程汤道,“是呀,那里发生了鼠疫,我得去看看。”
“我听闻北京行在白骨累累,死伤无计,皇上仁德,已经派了五位御医去了,你就不用去了。”汤宗劝道。
“我得去,百姓受苦,我去了能救一个是一个。”程汤看着汤宗,“我是大夫,诊病送药是救人,你是大理寺卿,秉公办案也是救人,都一样。”
“守常兄,你比我还要年长,此去路途遥远,舟车劳顿,我怕你顶不住,而且那里实在太危险了。”汤宗再劝。
“正传兄,你是担心玄武吧?”程汤耿直笑道。
这一刻,汤宗突然有些惭愧,他的确是这样想的,这个儿子几乎八年未见,一朝相见,却得知他即将要去那么危险的地方,怎么也有些不忍和担心。
他点点头,“担心他,也担心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