荔知的随身之物少之又少,她打包了两三件衣物,带着嘉穗和荔象生两兄妹坐上出城的牛车。
原本她不想带他们三人,留在都护府当差显然比草甸养马要轻松舒适得多,但嘉穗和两兄妹听说她要离开都护府,想也不想就说要跟着她一起走。
“不是荔知姊姊说的,只要我们聚在一起,好日子就在后头么?”荔慈恩带着哭腔说,“我不想和荔知姊姊分开!”
荔慈恩的话打动荔知,最终,她还是带走了所有人。
鲁从阮这些时日给的赏赐,她全部留在了扶风院,一样都没有带走。
摇晃的牛车上,嘉穗抓着她的手不放,泪汪汪地盯着她看。
荔象生两兄妹也是担心不已。
荔知轻拍着嘉穗的手背,强打着精神安慰担心她身体的三人。
出城后不久,人烟渐渐绝迹。
荔象生两兄妹没见过蓬溪草甸,等进入草甸范围后,一脸难掩的惊叹,不断张望着无边无际的碧绿。
荔知感觉身体有些发热。
不知是汗水还是血水的东西,黏着布衣,紧紧贴在背上。
从鸣月镇到蓬溪草甸,牛车一共走了一个时辰。
下车后,荔知付了车钱,嘉穗搀扶着她,荔象生两兄妹跟在她身后,四人一起走向广袤草甸之上的唯一一处建筑。
走了大约几十步,一个提着木桶从马厩走出,穿着粗布衣裳的男人看见四人,远远地就停下脚步,扬声询问荔知几人的身份。
嘉穗将荔知转交给荔慈恩,快步走到男人面前,一边解释他们来此的原因,一边回头看向荔知三人。
当荔知走到男子面前时,嘉穗已经说明了四人的身份。
男人看了荔知等人一眼,放下木桶道:
“我是马场的管事,姓李。你们跟我来吧。”
李管事带着他们来到落脚的地方,一间简陋的院子,以一面竹篱笆简单隔开左右两边。
“男的住左边,女的住右边。现在空着的屋子还有——”
李管事话没说完,一个荔知熟悉的声音出现在身后。
“他们和我一起住。”
荔知回过身,对上谢兰胥沉静如水的眸子。
他穿着蓝色的布衣,一条碎布条高高束起长发,除了身上的布料略新一些外,谢兰胥的打扮和都护府其他下人没什么不同。
没什么不同,也依然截然不同。
他就像夜空里独此一份的月亮,尽管群星璀璨,他依然和周围不同。
李管事见谢兰胥开口,顺坡下驴,带荔知等人去了相邻的另一个院子。这里比起刚刚奴隶住的小院,环境好了许多,有两个身着布衣的女子在侍弄菜园,不远处有一口水井。
等她们抬起头时,荔知认出她们原是竹园里的丫鬟桃子和西瓜。
桃子和西瓜见到荔知,面露惊讶。
“这三间屋子随你们分配。”谢兰胥说,“桃子,收拾一下。”
桃子立即放下手中水壶,拿着抹布进了谢兰胥示意的三间屋子。
嘉穗打心底里还认为自己是荔知的丫鬟,她当然不肯让别人的丫鬟来为荔知收拾房间,连忙跟着桃子一起进屋收拾去了。
荔慈恩看了看谢兰胥,又看了看荔知,牵起还呆愣愣杵在一旁的哥哥,快步走向空屋方向。
到了空屋门口,她停下来转身朝谢兰胥喊道:
“殿下!荔知姊姊为了来这里,被鲁少爷打了鞭子!”
不等荔知说话,她就拉着荔象生一溜烟地蹿进了屋里。
只剩荔知和谢兰胥四目相对。
“过来。”谢兰胥转身进了二院的一间屋子。
荔知跟在他身后走了进去。
这一次没有人来为他布置房间,再也没有文雅的竹园,这里空空荡荡,纤尘不染。有种无人之境的寂寥。仅有的桌柜和床还泛着水光,一张湿润的抹布搭在凳子上,看得出扫除才刚刚结束。
谢兰胥将门插上门栓,从角落的木柜里拿出一罐药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