荔知将土原样覆上,在太阳落山之前,抱着用铃铛引出来的见喜回到了东宫门前。
高善见她找到见喜,没说什么,重新锁上了东宫。
荔知抱着见喜回到长秋殿,将见喜还给喜极而泣的鹿窈。
“见喜喜欢铃铛,似乎是东宫的铃铛吸引了她。”荔知将带来的铃铛交给鹿窈,“昭仪闲暇时,可以用铃铛多和她玩耍,想来也就不会乱跑了。”
离开长秋殿后,荔知心事重重,脚步匆匆地往宫正司走去。
前朝宝藏的秘密,想必就藏在魏婉仪的小腿胫骨上。可她的小腿胫骨又去了哪里?
魏婉仪的尸骨呈黑色,谢兰胥却说她是自尽身亡。
他是真的不知情,还是——
荔知倏然停下脚步,望着宫道前方一个熟悉的身影。
谢兰胥和两个大臣交谈路过,远远见到另一头的荔知,谢兰胥停下脚步,和旁边两人说了什么,对方揖手作别,只剩谢兰胥一人站在宫道上,用目光邀请着荔知的走近。
荔知调整着情绪,将心中所有怀疑压下,故作如常地走到谢兰胥面前。
“奴婢见过尚书左仆射。”
“嗯。”
待那两个大臣走远后,谢兰胥说:“听说鹿昭仪的猫走丢了。”
“已经找到了。”荔知轻描淡写道。
“找到就好,毕竟出动了禁军。”谢兰胥看着她的发髻,“你的发簪歪了。”
荔知下意识伸手去扶。
“好了吗?”
谢兰胥按住她的发髻,重新取出发髻插了一遍。
“好了。”他说。
荔知刚松了口气,谢兰胥拿起她还未放下的手。
“瞧你,指甲缝里都是泥。”他说,“知道的说你是去找猫,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挖宝去了。”
谢兰胥平淡的声音,在荔知耳里却像是地狱的号角,她的心逃脱了控制的缰绳,在胸腔里砰砰作响,震得耳膜生疼。
“你说得轻松,你去捉来看,上爬下跳地一定比我狼狈!”
这一刻,荔知好像分裂成了两个灵魂。
一个灵魂无知无畏,在身体里主导,一个灵魂心虚惶恐,飘在半空指挥,希望身体里的灵魂能够用强势的一面骗过谢兰胥的火眼金睛。
“般般。”谢兰胥念出她的小名,定定地看着她的眼睛,“你没有事情瞒着我吗?”
荔知本能地回答道:“当然没有。”
谢兰胥看了她片刻,笑了。
“……那就好。”
“阿鲤有瞒着我的事吗?”荔知反问。
“没有。”他也说。
这样就扯平了。
荔知心中的愧疚和惶恐,一瞬间烟消云散。
你也对我撒了谎,她几乎是报复性地想。
愧疚和惶恐没有了,但是残留在心里的另一种情绪是什么呢?为什么她会感到一丝失望?
如果谢兰胥能够真正坦诚对她,她的回答,是否会有不一样的地方?
荔知想不出,猜不透。
谢兰胥的心从来没有真正向她敞开过,她也同样如此。
这样就好。
……
七夕之后,一眨眼便是中秋。
中秋是休沐日,荔知在家里和弟弟妹妹们一起吃过夕食后,带着一大家子上街赏灯。
中秋的灯会虽然不及七夕,但也值得一看。
京都不似鸣月塔,入夜后便静悄悄一片。夜幕下的京都依旧车水马龙,熙熙攘攘的人群像湖水一样来回涌动,一张张脸上都露着快活的神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