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禔骄傲,一脸的与有荣焉:“没想到吧?咱们珠珠像爷!惯会触类旁通,举一反三。连张英跟王掞都惊叹其聪慧……”
胤禛不愿意听他这么往自己脸上贴金,只含混了一声便微笑打断:“那这字迹?先前不是说,孩子太小,腕子太细嫩,吃不得力。还是先以读书认字为主,大些再写么?”
说起这个,胤禔可就又有话了。
“嗐,还不是你大嫂?瞅着毛笔得频繁蘸墨,对孩子来说忒繁琐。这才用石墨为芯,竹木等为表,生生给制了那铅笔。不用研墨,不用蘸水的,还不怕孩子不小心脏了纸……”
胤禛:……
就想把这么滔滔不绝的大哥拉到皇阿玛面前,好让他老人家看看,谁才是诸皇子里头一号话痨。
伊凤不说话,就默默欣赏四弟被秀到几乎生无可恋的表情。
暗乐了好一阵,才终于大发慈悲地拉了拉某人:“好啦,略做变通而已,哪儿当得上爷如此?”
这哪是而已?
福晋太妄自菲薄啦!
胤禔气呼呼,直接从荷包里拿了支削好的铅笔来:“四弟是个念书好的,你瞧,你大嫂这小小改动是不是大大聪明?”
胤禛双手接过,细细查看。
长不盈五寸,粗不及幼童尾指的小木棍样,一头削尖,露出黑黑的笔尖。胤禛小心地在好侄女写给自己的信上轻轻划了一道,跟信上字迹一般粗细的痕迹随之出现。
“此物确实方便,适合初学蒙童。这笔尖细,能把字写的很小。字迹不染不透,一张纸完全可以用了正面用反面,也极适合家境贫寒的学子。”
“只不知这铅笔可易制?费用几何?家境贫寒的学子是否能用得起?”
一连三问,句句都是点子上。
就不愧是上辈子九龙夺嫡的通关者,全网公认大清最强也被忽略得最惨的帝王。
伊凤心中暗赞,脸上笑得越发柔婉:“这……不瞒四弟,我没有具体了解过。之前着人研制,也是为了方便孩子们。没考虑过推向市场,自然也就没关注过成本。”
“到底咱们大清科举是要考毛笔字的,学子们自然也是从小练毛笔字。而四弟说的贫家子弟或者……应该多以沙为盘,枯枝为笔,或者直接用秃笔蘸水?”
铅笔是不可能买铅笔的,也舍不得费纸。
胤禛默然,旋即拱手:“大嫂说得对,是弟弟想当然了。光盼着这铅笔真能推行全国,不仅莘莘学子受益,皇阿玛也能龙心大悦。回头秋狝,把大哥大嫂珠珠跟敏敏都带着。”
“避暑同时,也好让孩子们多点长点见识。古人不是说,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么?”
“珠珠每日里埋首苦读,也是辛苦。”
出来松泛松泛,不但能换种方式学习,也能让他们叔侄见见面不是?
经久未见,胤禛的担忧都快满溢出来了。
生怕孩子要强,一刻不停地努力,把自己生生累坏了。
胤禛说了很多,伊凤的关注点却只在秋狝一字上。皇上公爹从康熙一十一年以来,除了征伐噶尔丹那年,几乎年年往木兰围场。以狩猎为名,行查看兵力,防止武备废弛。接见蒙古王公,加强中央对蒙古诸部领导促进满蒙关系的事实。
来回两三个月,正好避过酷暑。
还能走出京城这四角天空,领略草原风光。品尝风味烤全羊,看塞宴四事。
更能趁机邀宠,诞下一子半女,往后余生也就有了希望。
所以一直以来,这随行名额都是后宫妃嫔与各家后院女子明争暗斗,积极角逐的‘兵家必争之地’。
可怜她上辈子大婚在秋狝结束后,次年开始就不是有妊就在养胎的路上,再后来连身体状况都不允许了。入皇家前前后后十来年,竟一直没有踏足过木兰围场。
这次……
伊凤星星眼,满含期待地看着胤禔:“爷妾身觉得,四弟所言极有道理。不如……”
胤禔紧张地四下瞧了瞧,确定没有被偷听之虞后才长出了口气:“爷去,爷去!把福晋送到延禧宫,跟额娘请个安,爷就去乾清宫求皇阿玛。不管怎么的,都把咱们一家四口带上。”
只求福晋别再这么拖长音,眼睛跟带小勾子似的。
有能耐你等回了直郡王府,瞧着暮色四合,咱们床帏之间门你再细瞧。
伊凤:!!!
俏脸绯红,恼羞成怒。花盆底子一脚踩在了他的鹿皮靴上。
嘶
是某人倒抽一口气的声音,惨烈凄凉的让安顺儿都默默扭开了头,不忍卒睹。
到了延禧宫,相互见礼过,惠妃还疑惑呢:“胤禔这怎么了?瞧着腿脚怎还不大灵便的样子。”
胤禔笑:“额娘不必忧心,儿子无碍。只路过御花园时,瞧着只调皮的天鹅扑腾着往儿子身上飞。儿子躲避不及,可不就被崴了下脚么?”
伊凤眯眼,趁着惠妃不注意狠狠跟他挥了下爪子。
胤禔微笑,一脸无所畏惧。
料准儿了福晋再怎么恼,也不会在延禧宫翻脸。
惠妃并没有注意到小两口的眉眼官司,她只困惑:“御花园里什么时候有天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