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跑出来两个,却是口吐白沫,胡言乱语,说什么瞧见了去年死在煤矿里的谁谁。
这本来有进无回,就叫人觉得恐慌,如今加上这从里头出来的人胡言乱语,就越发引人惊骇,所以这个时候煤坝里已经有些乱了。
温四月也顾不上这些,忙去找温木和萧漠然,见两人都被安排在煤矿外面拉绳子,才松了一口气。
这厢大家倒是没再继续往里面进人了,可是进去了的人还等着救,所以吵的吵,想的想办法。
温四月和萧漠然接了头,想起刚才那两人的症状,还有爷爷的话,约莫也猜到了矿里现在什么状况,那被卡在里面的孩子,怕是凶多吉少了。“这地理环境摆在这里,底下不晓得多少二氧化碳呢,八成是中了毒。”
萧漠然点头,“正是这样的,只是里面全是毒气,咱们也没什么防毒的装备,就算是进去了也撑不了多久。”
两人正说着,也不晓得哪个没脑壳的提议直接往里面点火,说是火攻能灭百毒。
这当然被村里大部分人给反对了,这一把火下去,那矿还不得炸了么?
所以只能另想办法,但谁也没留意到,丢了娃儿的秋葵嫂一心只想早些将自己娃救出来,自然是心急如焚,等不得大家再想办法,自己趁着没人留意,举着火把就往洞口里去。
然后众人只听‘砰’地一声巨响,那一瞬间是天摇地动的,大家都吓得一个个抱头趴下,随即一道巨大的火光从煤矿口里喷射出来。
虽然只是弹指间就熄灭了,可是这火光过后,满煤场上都是头发被烧焦的臭味。
温四月的头发也没能幸免,被烧了不少,好在人没事儿,那萧漠然将她扑倒在身下,所以只有露出来的两条辫子发尾被烧到。
萧漠然就不大好了,那奇怪的头发如今瞧着整个人滑稽不已。
不过当下也顾不得笑话,更何况旁人也差不多是这光景。
有人骂了秋葵嫂几声,确定煤矿里的火稳定不会蔓延出来后,急忙跑到洞口,家里人也被困在里面的人家,也开始哭天喊地,撕扯着秋葵嫂要她抵命。
那么大的火,他们在外面被炙烤了一下,头发都烧完了,可想而知昏迷在洞穴里的,怕是全尸都没了。
而且刚才矿洞里还传来那么大的响声,没准有的地方已经坍塌了。
几条鲜活的性命就这样没了。
大队长真的要疯了,本来就是个卡了娃儿的事,如今一下搭了几条命进去不说,还把胡建人的煤矿都给砸了,当下只叫人把秋葵嫂绑起来,要扭去送公安。
洞口的火一直燃着,大家在这里等着也无济于事,反正可以确定里面的人是没了的。所以除了死者家属,大部分都断断续续回去了。
温四月也没料想到,竟然会是这样一个结果,一切都太过于出乎意料了,一个不留神,秋葵嫂就往里扔了火把。
一晚上也没睡好,唉声叹气地和萧漠然说道:“这村子里的风水,到底是不行了,这煤矿把底下都挖空了,根基不稳,生气不固,唉。”可是村里人肯听自己的劝说搬迁么?
就算是要搬迁,只怕也要等煤矿赔钱,煤矿不拿钱,谁会搬?又搬到哪里去,又拿什么来搬家?
她一宿没睡好,快到天亮的时候,听到有车喇叭的声音,想是镇子上的公安来了。
等温四月洗漱好去煤坝里的时候,矿洞里的火已经熄灭了,不过尸体一具没有发现,倒是坍塌了好几个地方。
几个年轻的小公安也不敢进去冒险,最终只将那几个困在里面的大人娃儿判定为失踪,除了抓走秋葵嫂,还有看煤矿的老周也被抓走了。
说他是什么渎职。
因这事儿,温四月进城的时间又被拖延了。
矿里没能出来的人,公安说挂了失踪,可大家心里头都明白,人是没了。
这丧事自然是要操办的。
而红白喜事操办起来,全靠乡里乡亲来帮忙承头,不然冷冷清清的。
温四月他们也就只能留下来帮忙,以免将来温老头百年过后无人吊唁。
这几人连尸首都没有,只能拿着面粉和了煤矿口的泥巴,给捏了个人形出来,然后像模像样穿上寿衣放进棺材里去。
温老头也去跟着帮忙捏了,回来和温四月几人叹息,“可怜了,好几户人家就这样毁了。”又是私自去矿里,回头精明的胡建人也不可能赔钱,没准还真跟大队长担心的那样,反而要村里给他们赔钱呢。
温四月却是时时刻刻都担心这村子底下被挖空了,听到他这话,也就趁机道:“咱家屋子也老了,年年修补也不是一回事,不如趁着现在手里有钱,我和漠然到镇子上找一处小砖房,你和温木搬过去。”
萧漠然也想着温四月说这村子风水的问题,自然是赞成的,连忙附和道:“从镇子上回村里,也就是半天的时间,爷爷您要是想村里了,随时来转一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