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叫骂人不带脏字?
那“挑衅”二字几乎就写在她脸上,淋漓尽致!
先前她骤然动手,已使人吃了一惊,此时再有这么一句,哪怕是往日不曾听说过她名姓之人,也早醒悟过来——
那王诰不好相与,可这女修也绝非什么善茬儿!
周遭忽然安静极了,只听得见那仆从痛苦嚎叫的声音,其余仆人却是骇然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连忙上前扶人起身。
此时,仆从一张脸已鲜血模糊。
众人一见,自然恚怒,本想要出言叱骂,然而才一转头触着周满那似温还冷的眼神,又不由心头一悸,不敢出声。
唯有王诰,终于开口:“打狗看主,周姑娘此举何意?”
周满平淡道:“狗叫难听,帮尊驾教训教训,该不会嫌我多管闲事吧?”
王诰竟道:“他出言不逊,确实有错。”
众人闻言,不由诧异,不敢相信王氏大公子也会自认有错!
可更惊人的还在后面。
王诰紧接着便看向那人:“一张嘴都管不住,还不向人赔罪?”
周满有些意外。
方才那出言不逊之人更没想到,一时大惊失色,下意识看向王诰,叫了一声:“大公子!”
但王诰只一摆手:“给他。”
旁边立时有人会意,将一柄匕首扔到了那人面前。
众人不解。
然而那人看了这柄匕首,已是瑟瑟发抖。只是观王诰绝无容情之意,便知自己方才擅作主张的那一句已犯了大公子忌讳,倒不如自己动手,少些痛苦。于是伸手,颤颤将那匕首拾起。
王恕隐约意识到什么,突然叫道:“住手!”
可哪里还来得及?
那人将牙一咬,猛然张开嘴来,举起那匕首便往口中划了一刀——
嗤拉,鲜血喷溅!
一段肉红的舌头已被锋利的匕首割下,落到地上!
人丛中顿时有人吓得一声惊叫,众人无不骇然,失色于眼前所见。
那仆从割下舌头后,受不得这般苦痛,冷汗瞬间如雨而下,可不敢发出半点声音,只强自忍耐,浑身颤抖。
这时王诰才一摆手,示意身后其余仆从将此人抬走。
原地于是只留下两蓬血,几颗牙,半截舌。
王恕面容已冷,没有说话。
周满见状,也终于微微变了些脸色:“对家仆也有如此雷霆手段,大公子可真是毫不徇私!”
王诰冷冷一笑:“王氏有王氏的法度,王某也自有王某的规矩。但既是家仆,还轮不到旁人出手惩戒。周姑娘也坏了在下的规矩。听闻姑娘在学宫中,论剑法乃是佼佼者,已有不少不长眼的人亡魂于剑下。宗连,你去讨教一二!”
后方一青年,身着蓝布长袍,背负弯刀一双,当即反手抽刀而出,应一声:“是。在下宗连,还请周姑娘不吝赐教。”
言毕,刀袭如风,径向周满驰去!
可谁料,周满根本没看他一眼,视线仍锁王诰身上,竟是轻蔑道:“既要讨教,王大公子何不自己来呢!”
只听得“铮”一声剑啸——
腰间无垢瞬间出鞘,右手剑鞘随意横档,却生出一股沛然之力,将那宗连双刀撞出一阵火星,惊骇间不由倒退三步;左手执剑,却如雪中一段香来,幽寂之间带着一股凛冽杀意,闪烁间已直指王诰眉心!
众人谁能想到周满说动手就动手,且不是跟宗连,而是直接拔剑向王诰?一时不由愕然,实不知究竟谁更嚣张,匆忙间为免被波及,只得迅速后退。
王诰也没料到这女修气焰如此嚣张,但他与周满早有旧怨,又结新仇,若无动手的机会倒也罢了,偏她自己求死送上门来!
他当即冷哼一声,凛然无惧。
右手宽大的袖袍瞬间被一股热浪鼓荡,金色的烈焰在他掌中燃起,双眸也陡然转为赤金之色,竟也一掌直直迎向周满!
金色的焰光顿时在廊下璀璨,锋利的剑尖却自带一段剑气,在相击的瞬间便将焰光碎裂,宛如炸开了一团流星。但崩碎的火焰,一沾剑气,也将剑气焚毁殆尽。
相撞时爆开的气浪,逼得众人又往后退了一大圈。
可周满与王诰一击不得手之后,却都杀心颇重,不退反进,一个任由剑风刮骨,重重一步压住地面,借力向前,一个无视烈焰灼面,于半空中一剑抵在廊柱上,趁势调转身形,齐齐朝着对方袭去!
一场凶险的搏杀几乎就在眼前,岑夫子等人见势不好,已考虑要出手制止。
可没料想,有人比他们更快!
就在周满与王诰眼看着就要拼在一起的那一刹,虚空中忽然响起了几声“咔咔”的细响,竟凭空结冰一般,转瞬凝成一片水银似的镜面,折射出一丛丛摇晃的花影。
而后镜面一翻——
说时迟,那时快,王诰掌中的凤皇涅火瞬间熄灭,周满也像是被什么巨力打中,陡地闷哼一声,已吃了暗亏。然而那镜面中传出的力量却犹自不绝,依旧逼得她往后退去!
岑夫子见状先是一怔,但紧接着便面容骤冷,毫不犹豫一掌向那银镜拍去!
“啪”地一声,银镜顿时破碎,散如冰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