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车回城区的路上,林夙认真捋了捋今天在周家发生的所有事情。
结果越捋越头疼。
可他有头疼的资格吗?
似乎没有,毕竟现在,他连车都是借的。
解除手机静音,再打开语音信箱,积攒了一天的信息顿时扑面而来,让人除了压抑什么都感觉不到。
“林夙,你之前合同违约需要赔偿的事情已经谈的差不多了,但是有些东西还需要你出面确认签字。你确定好时间后打电话给我。”
“妈的,你最好给老子乖乖滚出c城,要不然老子早晚找人废了你!敢动老子的人,你他妈真的活腻了!”
“林夙你在哪儿呢?!你知不知道公司已经决定要加赵悦程为合伙人?他们简直欺人太甚!”
“林哥,公司法务说总是联系不上你,麻烦你听到了之后给他们回个电话。大家都是给老板打工的,共事的时候也都很和睦,别难为我们……”
“小林,族里马上就要迁坟去公墓了,你家人的骨灰怎么办?大伯帮你确定过,你家所有人加起来约莫八十万上下,你考虑一下是带走去别处安置,还是跟我们一起……尽快跟我说。”
林夙还没听完,就不由得一阵苦笑。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船迟又遇打头风。
他觉得自己这辈子都没有眼下这短时间狼狈,钱、朋友、名声、未来,他一个不剩。
如果时间反推一年,甚至半年,他都绝对不会想到自己能有如今的下场。
真是操蛋。
所以,觉得周家这场婚礼有问题又能怎样?
他能不做吗?不能。
不仅不能不做,他还必须得好好做,他想把爸妈和妹妹的骨灰妥善安置。
林夙感觉自己状态太差,秉承着不给交警同志添麻烦的原则,他把车停在路边,闭眼靠在椅背上,轻捏着眉心,漂亮的额头皱出了极深的川字。
脑海里思绪纷杂,却没有任何能被抓住的头绪。
华灯初上,川流不息的车辆在他身边驶过,不远处的建筑群即将灯火辉煌,林夙看着夜景,心里一派苍凉。
现在,他就站在被这座城市扫地出局的边缘,岌岌可危,下手的人还用了那么卑鄙的方式。
就在林夙有些走神的时候,手机铃声突然响了起来,把他拉回现实当中。他偏头看着窗外,习惯性地按下了接听键,看也没看来电是谁。
“小夙,你还好吗?日子不太好过吧。”
刚刚缓和了一些的脸色,却因为这个声音瞬间一变,握在方向盘上的手指也跟着颤抖。
不是害怕,不是惊惧,而是一种生理性的厌恶和愤怒。
殷望秋。
这三个字嘲讽地浮现在屏幕上。
这位他昔日里一直敬重的前辈和学长,七年来一起打拼的战友。如今也同样亲手设计他,尝试将他推入最黑暗的深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