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不起孩子,我们一起去死吧。
她在心里默言,却觉心口突然被作死地猛撞一下,几乎让人咳出一口血。
“我……”曲久云佯装用围巾擦头发,脑子里飞速倒腾理由,“那什么,我本来今晚就跟苏婶儿有约。这不,洗澡洗到一半才猛然想起来,就跑着过来了。没想到你也在哈,这么巧。”
林夙:你觉得我很好骗?
就先前那种让常人毛骨悚然的情景,以及她那嗓子撕心裂肺、把狗都勾起来的大吼,他能信就怪了。
“就当是巧吧。”
林夙转头看向屋内的绣娘,发现自打曲久云出现后,自己又可以看清楚她的模样了,空气里那股味道也褪去了。。
那是一张古板、僵硬、普通的脸,说不出跟之前哪里不一样,但总让人觉得有点不一样。
或许是那双浑浊的眼珠更显灰败?再或者,眉宇间的疲态更浓?
林夙说不出来,翻来覆去的,脑子里烙饼一样只有一个词——行将就木。
“你取完东西就快走吧,现在都快十二点了,再晚不好打车,围巾我洗好了改天还你。”
曲久云说话跟倒豆子一样,也非常直接,就差没把赶人两字直接写在脸上。
不仅如此,她甚至还直接上手给他推搡了出去,顺便贴心地,把电筒绳子挂在了他脖子上,拧亮。
林夙这人有个最大的优点,就是知道好歹。
他深知曲久云对他没有恶意,八成有她的道理,于是拎着婚服盒子离开了这个是非之地,就是这盒子突然让人觉得烫手。
出门之后,林夙面色沉凝地走在狭窄的小路上,他脑海里无端地被翻出了很多模糊的陈年旧忆。
且夜风透寒,被吹清醒了的林夙突然想起来,怪不得先前闻到的那股味道如此熟悉——是纸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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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夙走后,曲久云变了一副神色,非常生气。
她关上门,转身对着绣娘说,“苏婶儿,我们不是说好不再做了吗?”
苏绣娘的脸上略有斑驳,但还没有到直接塌陷那一步,就是看起来像极了年久失修的塑像,只有一双眼珠子还能动弹。
她叹了口气,忧伤地看着她脚下那团不算安分的影子,哑声开口说道,“我本来就是要死的,如今心愿已了,自然不会再留恋这个劳什子人世。但是……他说他不想。我还能怎么办呢?我是他母亲啊!我原本就对不住他,现在怎么能……”
曲久云横眉冷对,一点怜悯也无,“你为他做了那么多恶,孽力既反噬在你身上,他也逃不了。你要是真的为他好,就别再这样。”
她是真的有些后怕。
若是再晚来一步,林夙恐怕就真麻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