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严哥夸我每次都能接住你的戏。我这不就回忆一下。”洛屿笑了起来。
顾萧惟扣着洛屿的肩膀直接把他带了起来。
这时候场记拿着喇叭高喊要补镜头了。
顾萧惟这才放开了洛屿,朝着严钧扬了扬下巴,意思是一起去补戏了。
等到顾萧惟走了,洛屿才呼出一口气。
当镜头补完,工作人员们的神经总算能放松少许。
开拍没几天,进度就走得很稳,主要演员都很靠得住,没有无缘无故笑场忘词的,光看现场都觉得人物之间张力满满的了。
下一场即将开始,还是在这栋别墅的客厅里,只是布景要做细微的调整。
顾萧惟走向洛屿的方向,瞥了一眼站在他身边的聂扬尘。
聂扬尘的舌头顶了顶被砸中的地方,很轻地笑了一下,走开了。
“他说什么了?”顾萧惟接过自己的保温杯,盖子拧了一半又停了下来,却没有抬头看洛屿。
“他说他会从你的身上汲取演技,青出于蓝,把你拍死在沙滩上。”洛屿面不改色地胡诌。
当然胡诌里面也有真实的成分,比如汲取演技的部分。
顾萧惟彻底把盖子拧开了,喝了一大口咖啡,洛屿看着都皱眉头,心想哥们儿你苦不苦?
“他没那个机会的。”顾萧惟把杯子递回给洛屿。
“行,我等你拍死他。”洛屿接过杯子的时候靠近顾萧惟,轻声道。
顾萧惟抬起眼,正好对上洛屿坏笑的样子。
洛屿这几年正逐渐褪去少年气的长相,眉眼间是率性温润的气质,有一种纯澈的男性性感。
只是此刻,那双桃花眼泛起的微潮让顾萧惟的喉头一个滚动。
自从导演说别墅空间有限,室内拍摄非相关人等包括助理在内不得入内,洛屿觉得自己已经成为顾萧惟的真正助理了,什么端杯子、拿剧本、保管外套都是他来做。
等下,助理还有其他事情可以做的嘛。
洛屿把杯子和剧本放到身边的小椅子上,抬手轻轻扯住了顾萧惟的衬衫衣领。
他以为顾萧惟多少会用眼神向他确定一下他想干什么,但顾萧惟却直接向他靠近,微微低头倾向他。
瞬间,那股清冷的须后水味道在触碰上洛屿的嗅觉神经后,释放出了微热,让他反而有了后退的冲动。
但是洛屿还是故作平常地将顾萧惟的衣领整理平整,当他的手绕向顾萧惟的后颈时,他自己竟然产生了一种抱着对方的脖子示爱的错觉。
洛屿的心脏跳快了一拍,他没有去看顾萧惟的眼睛,只是视线一向下,看到的是顾萧惟的唇。
他的唇并不薄,大多数时候因为思考或者认真而微微绷着,像是不得放松的弦。可此刻,洛屿的视线却落在了对方微启的唇缝之间,滋生无尽的想象。
这个男人,有朝一日会不会陷落,然后偏执而疯狂地追逐另一个人?
洛屿不动声色地收敛了呼吸,赶紧让视线向下,撞上顾萧惟线条利落的下颌,折角透露出一股冷峻和不容反抗的强势,洛屿的视线再度向下,看到的是对方的喉结。
它安静地一动不动,保持着起伏的静态,野性顺着洛屿的视线入侵他的大脑,像是一把拽住了他所有的思考能力。
“如果你很喜欢为我整理衣领,衣帽间里还有数十件衬衫,我可以一件一件穿给你。”顾萧惟垂着眼,看着洛屿的手指说。
“我就是好奇——那些助理每次整理衣领都在扯什么?不都好好穿在脖子上吗?”洛屿一抬眼就对上顾萧惟的视线,对方刚才还带着冷漠气场的眼睛里已经泛起了笑意。
他在调侃他。
“行了,我体会过整理衣领的感觉了。你可以跪安了。”洛屿用手背在对方的胸口上拍了一下。
本来还想占占这家伙的便宜,却闹得自己心虚了。
下场戏是顾萧惟对聂扬尘,他将保温杯递回给了洛屿,洛屿晃了晃,拧开一看,咖啡被喝完了。
“你这是一口都没剩下给我?”
“谁要你扯谎来着?”顾萧惟瞥了他一眼。
“我扯什么谎了?”
“聂扬尘真说过要把我拍死在沙滩上?”
顾萧惟的声音是冷的,目光却微微向上挑起,带着一丝戏谑。
洛屿这才想起,顾萧惟会看口型,之前就是看口型从他和谢裳的聊天里猜到江云斜对他摆的鸿门宴。
“他是没说,但我确定他是这么想的。”洛屿面色不改地回答。
“哦,那就看看谁先拍死谁吧。”
顾萧惟转身而去。
洛屿在心里为聂扬尘点蜡,唉,谁要你先来招惹的我们呢?
接下来的这场戏是赵队长离开别墅不久,大收藏家庄先生的助理秦临再度拜访陆屏枫,还是来谈收藏的。
工作人员调整了别墅里的光线,确定场次之后又是一声“咔”响,所有演员再度沉入戏中。
秦临带着他职业化的微笑,走进了别墅的客厅,窗帘已经拉上,整个客厅里就只剩下头顶吊灯的冷光,就像是曾经打开的盒子忽然又关上了一样。
不过,如果是潘多拉的魔盒,关上也未必是坏事。
此时的陆屏枫面容冷淡地坐在沙发上,双臂展开搭在沙发的椅背上,微微向上仰着,似乎是看着吊灯出神,优雅的臂展和修长的双腿让所有看着这一幕的人感叹——陆屏枫存在本身就是艺术。
“如果你是来谈那幅红背蜘蛛的,可以离开了。”陆屏枫开口道。他的声音沁凉,在这栋空旷的别墅里,像是揉碎了的冰在杯中碰撞。
秦临不以为意地一笑,低下头看了一眼玻璃茶几上的点心塔,上面的点心排列整齐,很明显根本没有人动过。
看来陆屏枫一直等待着的那位客人并没有来。
“我不是来谈那幅红背蜘蛛的。庄先生听我提起了您前几天临摹了‘光明女神’的标本,他想收藏您的这幅作品。”
“它不是作品,只是对标本的临摹。”陆屏枫回答。
“可是庄先生对它很有兴趣。它和标本不同,因为您的技巧以及想要将它送给某个人的心意,赋予了这幅画生命力。它是您众多作品中,唯一描绘了生物的尸体主题却并非死亡的画。而且……您应该还是没有办法把这幅临摹送给对方,就像这无人问津的点心塔。”
秦临温和地劝说陆屏枫。
陆屏枫终于直起了背脊,看向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