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罢,她挥挥手,这次是真的离开了。
咖啡店的一隅陷入彻底的寂静,今天是周一,店里没什么人,店里轻柔的音乐和带着咖啡馨香的暖气努力将气氛拉至舒缓。
池竹西满脑子都是池淮左可能被家暴的事,但也知道现在不是耽误时间的时候,心不在焉摸出手机看了眼时间,打算离开。
就在他起身准备背书包的时候,赶着送餐的店员小姐姐绕过绿植,风风火火一个转弯,没刹住车,脚尖勾住了夏实临别没推回去的椅子腿,直接一个踉跄。
她手里的那杯苏打水半杯泼上桌,半杯洒到池竹西身上,一点没浪费。
小姑娘看起来年纪不大,突然来了这么一出脸都吓绿了,圆溜溜的杏眼慌乱扫过自己的犯罪现场,从一旁扯过纸巾就往池竹西手里塞:“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我这……”
池竹西擦了擦手,又擦了擦羽绒服,水渍很快被浅褐色羽绒服吸收,乍一看一片深色分外扎眼。
“没关系。”池竹西拢了拢手指,苏打水不粘,但他还是有些在意,边放下书包边问,“卫生间在哪里?”
“顺着柜台对直走,尽头就是!”小姑娘一个激灵让开位置,“实在是不好意思,我毛手毛脚的。”
池竹西摇摇头,往洗手间去了。
等池竹西洗完手擦干净再回到座位,这里已经重新打扫干净,小姑娘被店长批评的声音隔着绿植都能听到。他也没打算计较,捞起书包后却发现放在一旁的围脖不见了。
电话在这个时候响起来,是容岐。
池竹西迟疑了会儿,还是接通了电话,电话里传来男人平缓的声音:“老师说你没去上课,是出什么事了吗?”
“马上到学校了。”池竹西也来不及找围脖了,单肩挎上书包就往外走。
容岐:“如果还是觉得不舒服,再请一周的假也可以,老师那边我会去说。”
“不用。”池竹西推开咖啡店的玻璃门,被迎面刮来的冷风吹得打了个寒颤。
“行,晚上我和安澜娅都有事,你记得吃饭。”
“……”
“怎么了?”
“你的口吻……很奇怪。”
从那天晚上开始就很奇怪,就跟他们是一家人似的。
池竹西摸不准容岐正在扮演怎样的角色,但他隐约觉得有些不安,分明的界限逐渐模糊,名为关怀的触角正在一点一点向里蚕食,而他毫无招架之力。
容岐笑起来,也不客气:“你要适应。”
池竹西胡乱嗯了一声就打算挂掉电话。
突然,阴测测的声音响起:【有人在看着你。】
容岐:“什么?”
池竹西迅速说:“没什么,我去上学了。”
电话挂断,池竹西站在冷风中观察着四周。
上午十点过的街道冷冷清清,他站在路边,车流从右手边穿行,少量行人在左手边步履不停,所有的一切都被严寒逼迫着逃逸。要是把自己当作巨大城市的中心,四面八方就是延迟流动的湖水,没有任何事物会为此停留。
池竹西下意识觉得自己似乎听见了狗的叫声,但等他安静聆听,却只能听见自己的呼吸起伏。
“你是不是搞错了?”他低低问。
【最好是搞错了。】
“……”
宽敞寂寥的街道,少年沉默良久,拢了拢领口,呼出一口白气,快步往学校走去。